第15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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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最瞭解自己的丈夫:這個讀書、行事不要命的主兒,又累得力不能支了。她像往日一樣,只是苦苦地搖頭一笑,拿起一床夾被蓋在丈夫的身上,希望丈夫能有一個好覺、然後,自己默默地坐在床邊,凝國注視著雙目緊閉的丈夫,在心中低語:“‘居之無倦,行之以忠’,孔夫子之語,你可真是躬行無遺了”
就在這時,兒子王雱怒氣衝衝地闖進臥室,把從街頭揭下的一份“貼示”——《辨姦論》扔給父親。
王安石拿起一看,面色蒼白,掀被而起。怒目圓睜,細細再看。看罷,揮手一揚,貼示飄落地上。吳氏驚駭,拾起《辨姦論》閱覽。
兒子王雱忍不住了,基地雙膝跪倒,大聲嚎吼:
“父親,士可殺而不可辱啊!蘇軾、蘇轍出乃父遺文汙衊誹謗,實屬下流!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雱的話音未落,呂惠卿、曾布、謝景溫、呂嘉問、舒亶等,也各拿著一份“貼示”,不顧前堂後寢之別,擁進臥室。他們都似乎忘記了呂誨的“十項罪名”和御史、諫官們的尖刻彈劾,而把全部怨怒集中在《辨姦論》上,齊聲對蘇軾、蘇轍發起討伐:有的主張著文批駁,有的主張深挖深究,有的主張罷官撤職,有的主張依律治罪。謝景溫想出了一個絕招:召集御史臺親信官吏進入蘇府,以找蘇軾、蘇轍辯論為名,抄查蘇洵此文的手稿,只要罪證到手,蘇軾、蘇轍就罪責難逃了。
剎那間,王安石的臥室,成了向蘇軾、蘇轍興師問罪的大營,就等著王安石拋下令箭了。
離奇的《辨姦論》的沉重打擊,“變法”同仁義憤填膺的聲討吶喊,催發了王安石身上的潛在活力,使他神奇地振作起來。他突然變得異常清醒了。他看得清楚,如果按照兒子和支持者的辦法鬧下去,不僅救不了“變法”,反而會引起朝廷大亂,天下譁然。何況這是一樁無頭官司,是無法找到被告的。他下床趿鞋,神情從容地說:
“謝諸位關心。男兒,廳堂備酒設宴,我要與諸位開懷暢飲,慶賀呂誨大人亮出旗幟,慶賀御史、諫官張開嘴巴,慶賀這篇奇文應時出籠。”
王雱愣住了。
王安石又對呂惠卿說:
“吉甫,奇文共賞!請大家解析一下這篇《辨姦論》。”
呂惠卿等了悟,在王雱引領下離開了。
夫人吳氏在身後牽了丈夫衣襟一下,悄聲提醒:
“這,這篇奇文,真的是”
王安石轉過身來,握了一把妻子手腕:
“你又為我操心了。”
吳氏愴然一笑:
“相公,你認為這篇文字,真的是蘇洵的遺作嗎?”
王安石神情一愣,眼睛轉動起來
“相公,你認為這些貼示,真的是蘇軾、蘇轍散於街頭的嗎?”
王安石搖頭說:
“夫人,我正在想。
吳氏更緊地抓住丈夫衣衫,輕聲說道:
“蘇軾、蘇轍都不是愚蠢魯莽之人,他們不會以父親的名譽做為磚頭打人的。再說,這篇文章專事罵人,裡面雖有一些哲理,但力量不足,譁眾取寵容易,要真正砸倒一個人可就難了”
王安石的眼中明眸一亮,心底隨而縝密思索:
“是啊,這篇奇文的行世,刺傷了自己的感情,損傷了自己的自尊,加劇了自己在朝野的危機,可它以譁眾取寵的詭譎乖謬,分散了人們對呂誨彈劾的‘十項罪名’的關注,抵消了人們對御史、諫官口舌如刀的攻擊,也是‘有功’的啊!而這篇文章中所表現出來的文理的混亂,足以證明它只是一件贗品。蘇洵死去三年而論今日之事,無稽也;偽造者借“死者”之名以行騙,愚蠢也;行文圖痛快而忘大忌,或許可用也”
王安石瘦小的身軀如同一塊烏鐵,又經了一次淬火捶打。
王安石跪倒在皇帝趙頊面前,神情鎮定地高聲稟奏:
“臣王安石深夜進宮,特為聖上送來一件治國之寶。”
趙頊皇帝睜開眼睛,看見王安石疲憊不堪而竭力振作的神態,心裡驀然浮起一種親近相惜之感,急忙俯身:
“什麼治國之寶?”
王安石從容掏出《辨姦論》雙手呈上:
“這是蘇洵寫的一篇奇文《辨姦論》,請聖上以此文為導,辨臣之‘驕蹇陰賊’。”
趙頊突然心頭一熱,淚水差點湧出。他被王安石的鎮定、從容、坦率的氣度感動了:這神態難道僅是“驕蹇陰賊”嗎?他寬慰王安石說:
“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