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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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惠卿的身旁,拱手大聲稟奏:
“稟奏聖上。司馬先生今日之高論,臣也不敢苟同。”
王珪、韓絳惶惶一陣,也各自反應過來呂惠卿今日約請自己的用心。他們稀裡糊塗,亦步亦趨,跟著曾布也撲倒在呂惠卿身後。
侍講學士吳申、孫固大駭。邇英殿突然跪倒的一片重臣,使他倆看出,這些人要找司馬光的岔子,而且也許是早就籌劃好的。他倆緊張、恐懼、氣憤,但又不敢有所表示,緘口垂目,各自極力按著慌蹦亂跳的三寸之心。
在這突然出現的事態面前,年輕皇帝趙頊也有些慌神了。他竭力保持著天子的尊嚴,冷森森地注視著剎那間出現的混亂。這時他尚未看出一場激烈的政爭即將展開,以為只是學術上的平常爭論,而被這些文人、迂夫子表現得過於認真,便徐徐地先舒了一口氣,故作坦然地一笑,說道:
“學術爭鳴,古已有之,呂卿有何高見,朕亦樂於聽聞。”
呂惠卿叩頭之後挺直腰板,高聲稟奏:
“謝聖上。司馬先生博古通今,臣十分敬仰。但其對‘蕭規曹隨’一事的見解,恐怕只能是一家之言。據臣所知,蕭何隨漢高祖劉邦進入咸陽,初時約法為三章,其後乃變為九章。可見蕭何本人,也不是自守其法而不變的。漢惠帝明令除誹謗、去妖言、除秘祝法,都是對蕭何法令的改革。時代在變,法令因時而變,這是常理,也是必然。臣以為西漢‘文景之治’的出現,決非常守蕭何之法所致,恰恰相反,乃為變更蕭何之法的結果!”
趙頊懵了。他凝神打量著御案前的呂惠卿,覺得這個神情從容、話語鏗鏘、氣宇軒昂的“福建子”所談的論點是明白易懂的。明白的是一個“變”,易懂的也是一個“變”,“變”就是“變法、變革”之變,正是自己現時所需要之“變”。這較之司馬光講的“連續”、“穩定”倒是更加入耳。他望著高臺下的群臣:
“眾卿,是這樣嗎?”
曾布立即響應:
“稟奏聖上。呂惠卿博學善思,臣以呂惠卿之言為是。”
趙頊看到曾布臉上紅暈耀眼,察覺其不過在隨聲附合,神色肅穆了。他把目光掃向王珪、韓絳,大聲詢問:
“王卿、韓卿,你們也與呂卿持相同看法嗎?”
王珪狡猾。他看得出,皇帝只是被呂惠卿議論中一連串的“變”字吸引了,對司馬光的信任仍然沒有動搖,此刻最好的辦法是觀望。於是,他也只是把跪姿調整得更恭順一些。
韓絳與曾布是同等人物,都是王安石一手提拔的。而這種提拔,還有著一種十分微妙的關係。曾布的哥哥曾鞏,是王安石的密友,韓絳的弟弟韓維,是王安石取信於皇帝趙頊的最早鼓吹者和引薦者。韓絳當然是明白這層關係的,所以,凡利於“變法”凡利於介甫,以至利於“介甫變法”四周人事的活計,他都捨身敢死。今日之變,他雖不知就裡,但替誰說話是清楚的。聽到皇上點名,他連副宰相王珪為何沒有發言想都沒想,便立即拱手回答:
“稟奏聖上。司馬先生剛才說,‘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湯、文、武之法,雖至今亦可存也’臣以為這是無知之論,難道司馬先生要我們回到幾千年前那蠻荒年代架巢而居、鑽術取火嗎?”
吳申、孫固被韓絳這生硬的、玩笑式的議論驚呆了。連王珪、呂惠卿也覺得十分唐兀,太不像樣,不約而同地向韓絳望去。
對這種不得體的、抬槓式的“爭鳴”皇帝趙頊尤感驚訝和不快。為了寬慰遭受攻擊的司馬光,趙頊笑顏殷殷地對司馬光說:
“司馬先生,你也可以爭鳴啊!”
司馬光在這突然的、連續不斷的攻擊中,開始懵懂了好一陣子。待韓絳蠻不講理的幾句胡說八道之後,他驀地醒悟了:眼前的這場爭論,根本不是學術爭鳴,而是一場朝廷謀殺,王安石只是礙於情面沒有親自出場罷了。他頭腦昏昏,甚至懷疑這場圍攻的策劃,是得到皇帝默許的。突然襲擊,不宣而戰,友情墮落,詭詐橫行,老司馬感到悲涼、憤懣、失望、苦痛。此時,他已不想和這樣一些人在學術上費什麼口舌了,只想表明自己決不退讓的態度。一切是非曲直,讓年輕的皇上去作決斷吧!於是,他憤慨悲論而語:
“稟奏聖上。臣奉旨‘侍讀’,盡其所知,供聖上監察,不敢有爭鳴之舉。竊見近年來一些賢人能士,好為高奇之論,喜誦莊老之言,有讀《易》未識卦爻,已謂十翼非孔子之言;讀《禮》未識篇數,已謂《周官》為戰國之書;讀《詩》未盡《周南》、《召南》,已謂毛、鄭為章句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