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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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境和蘇府老小面臨的艱難。
駙馬王詵與賢惠公主相視而嘆:
偌大的大宋京都,容不下一位當代奇才,可悲啊!奢靡的大宋朝廷,拿不出一套車馬為奇才代步,可嘆啊!可怕的政見之爭,決定著一個人的命運,連同人情、道義、衣食、住行都在一夜之間改變,可氣啊!子瞻,遭貶之臣,這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長途跋涉,原本就是為了懲罰你那恃才傲物的身心啊!
太皇太后的關懷,只能為子瞻求得一個舒心的去處,卻無力解脫子瞻的厄運。皇太后的關心,只能減輕對子瞻的懲罰,卻無法消除子瞻心底的苦痛。子瞻,“通判杭州”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況且,你今年才三十六歲,以後的歲月還長著呢,誰知道京都的風雲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
“該盡心盡意地為蘇子瞻送行,寬慰蘇子瞻那顆悽苦而脆弱的心。”賢惠公主思忖著。她吩咐家臣、侍女連夜備酒、備餚、備馬、備車。她要與駙馬三更出發,奔向城外的十里長亭,為子瞻送行。
長亭送別,是古代遺風,在文人中尤為流行,唐宋之際已成為時尚。官府在官道旁建築亭舍,供官府衙門、民間親朋作餞別、迎迓之用。且有十里長亭、五里短亭之別。朋友送別,禮儀簡單,或折柳祝福,或舉酒致意,或贈詩為念,或盟誓相約,或贈花以壯行色,或贈金以作程儀。
今日駙馬、公主長亭送別蘇軾,全是賢惠公主親自籌劃的。也許為了表達駙馬王詵的深情厚誼,也許出於對蘇子瞻的鼓勵,也許為了表現對某種勢力的抗爭,賢惠公主竟違制破例地陪著丈夫來到了長亭。
亭舍中,以食盒為桌的酒宴,是專為蘇軾和王詵擺設的,以便朋友傾訴衷腸。
亭舍外三丈處的一片樹蔭下,席地為桌的酒宴,是專為王閏之、任媽及孩子們擺設的。
大道旁,以馬車前板為桌的酒宴,是專為車伕和蘇府僕役擺設的,便於他們暢飲飽食。
為了消解蘇軾家人貶途費用之需和徒步跋涉之累,她將贈送蘇軾馬車一套。這套馬車,是駙馬王詵自用的,車廂裡絨毯作墊,錦緞作壁,十分豪華。駕車的兩匹高頭大馬,是賢惠公主的車輦使用的,每匹馬的轡頭,均為白銀製做,外塗一層紅粉以掩其實,價值均近白銀千兩。她已吩咐隨車馬伕,子瞻若中途遇有難處,可賣馬賣車以解其需。
蘇軾、任媽、王閏之與王詵、賢惠公主相會了。離愁別苦,籠罩長亭。
蘇軾挽著王詵的手只是苦笑。任媽、王閏之慾向賢惠公主行朝制大禮,被賢惠公主一把攔住,相抱落淚
王詵為扭轉這悲悽氣氛,撫著蘇軾放出笑聲,打趣地說:
“長亭餞別,古之遺風。子瞻不告而別,也太小看我王詵了。”
蘇軾一拱到地:
“貶臣蘇軾告罪。謝駙馬都尉深情關切,謝賢惠公主恩外施恩!”
賢惠公主藉機說道:
“子瞻的詩文感天動地,詞賦驚鬼泣神,不愧是當代奇才。可這舉家遠行之安排,我實在是不敢恭維。”
蘇軾拱手:
“請公主指教。”
賢惠公主打趣:
“聽說子瞻三個月來,為遠行之事圍床徘徊,搓手嘆息,辛苦異常。眼前這一輛破車、兩副挑擔,就是子瞻徘徊搓手之所得嗎?真是其笨如牛、其拙如熊啊。”
蘇軾尷尬地苦笑:
“這,這不是很好嗎?”
賢惠公主嗔怪道:
“自然,子瞻春秋鼎盛,腳板硬朗,步行千里,腳下打不了幾個血泡。可任媽年高,孩子幼小,季璋產後虛弱,迨兒尚在襁袍之中,也要與子瞻一起步量天下嗎?今天,我和駙馬至此,不是來為你送行,而是給任媽、季璋送車來了。”
蘇軾感激,一時不知所措。
王詵指著長亭外那輛雙馬車輦笑著說:
“任媽、季璋,那輛雙馬車輦歸你倆乘坐了,讓大郎趕車步行吧!”
任媽笑了。
王閏之慌忙向賢惠公主和王詵拜謝推辭:
“謝駙馬、公主大恩。可是,遭貶之臣是不配享用”
賢惠公主拉起王閏之的手,笑著說:
“你若是心疼子瞻,就讓他站在車轅上扶拭望路吧。”
蘇軾頓悟擊掌,大笑而語:
“‘扶軾望路’?妙極!謝公主安排,蘇軾字子瞻,今日名副其實了。”
賢惠公主開心,笑曰:
“蘇子瞻畢竟是蘇子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