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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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肆”門前開張了。一幅特大的紅綢金字“貼示”覆蓋了半面牆壁,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紅黃交映的光彩,向街上行人宣示蘇軾詩作《錢塘集》已隆重行世。幾百部縷版精緻、裝幀堂皇的《錢塘集》整齊地擺放在門前的書架上。京都的文人學士、館閣官吏、知書細民、官妓歌伎、瓦肆藝人皆歡聚於此,爭相購買,真是人山人海。特別是駙馬王詵的驅車來臨,使這次銷書活動達到了高潮。
這部《錢塘集》是駙馬王詵半年前在蘇軾本人尚不知曉的情況下著手鏤版印製的。駙馬的用意,也許是為了表達對朋友不移不變的情誼,特別是在朋友倒黴遭貶的年月;也許是出於對朋友艱難生活的資助,因為蘇軾僅靠微薄的俸祿,養家餬口著實不易;也許是受到去年王雱自費按版出書、鬻於書肆、鬨動京都、被皇帝破例晉升為崇政殿說書的啟示,也想用《錢塘集》喚醒皇帝的良知;也許是歐陽修於前年(熙寧五年)八月病故於潁州,蘇軾已成為文壇領袖,特以此為朋友鼓吹祝賀;也許他什麼也不為,只是因為蘇軾的詩風變化太大,詩句太精彩,詩魂太動人了,文心相通的喜悅和欣慰,使他不能不把遠在杭州的蘇軾再次推給京都的人們。
駙馬王詵一走下馬車,就受到文人學士的熱烈歡迎。他身著淺黃色博頻寬袍,紅綢束髮,氣宇軒昂,舉止隨和,言談無拘。書肆老闆急忙上前恭行大禮。王詵執老闆之手朗聲談笑:
“書肆老闆,文人之神!《錢塘集》銷售景況如何?”
“託駙馬洪福,景況空前,超過去年王公子王雱鏤版自售《〈道德經〉注》、《老子訓傳》、《佛書義解》的盛況。八百部《錢塘集》,半天售完,京都少有。這得感激駙馬爺的慧眼識珠了。”
王詵縱聲大笑:
“蘇子瞻,詩才超人,聲威奪人啊!”說罷,走進文壇的新朋故友之中,相互問候,熱情打趣。為朋友們關切蘇子瞻的命運的議論所感動,他以《錢塘集》為話題,慷慨激昂地為朋友張揚鼓吹:
“蘇子瞻的這部詩集,絕大部分詩篇是讚美杭州風光的秀麗和多情,這與子瞻的鬱郁不歡有著血肉真情的聯絡。他要借陶冶山水以忘憂消愁。他熱愛杭州,吟出了‘故鄉無此好湖山’的感慨;他熱愛西湖,把西湖喻為美女,吟出了‘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多情;他熱愛西湖春天‘新蒲出水柳映洲’的清雅;他熱愛西湖夏天‘夏潦泓水深更幽’的邃遠;他熱愛西湖秋天‘西風落木芙蓉秋’的蕭索,他熱愛西湖冬天‘飛雪暗天雲拂地’的淒涼。他讚美孤山,吟出了‘水清石出魚可數,林深無人鳥相呼’的寧靜;他迷戀靈隱,吟出了‘溪山處處皆可廬,最愛靈隱飛來孤’的感嘆。他熱愛杭州,愛得朝夕難捨、生死難離啊,竟然吟出了‘平生所樂在吳會,老死欲葬杭與蘇’的生死戀情。
“這部詩集,也有一部分是寫民間生活的。這些詩作,有的是從‘朝推囚、暮決獄’的公堂上得來的,有的是從‘飛蝗來時半天黑’的災情中得來的,有的是從田中老婦‘眼枯淚盡雨不盡,忍看黃穗臥青泥’的悲慘情景中得來的,有的是從視察潤州、秀州、富陽、新城等地的山村、農舍、鹽田、豬圈、牛欄裡得來的,有的是從他那片‘見事有不便民者不敢言、亦不敢默視’的痛苦心境中噴湧出來的。子瞻的詩變了,不再是‘發萬古之幽思’,而是著眼於治下人們的疾苦了;不再追求綺麗、峻險和纏綿,而是變得真切、深沉、犀利、明快、淚花閃閃和含諷帶刺了。子瞻似乎在超越他的恩師歐陽修,向詩聖杜甫的身邊跨去,他在為天災中黎民的疾苦奮力呼號。在這些地方,他還是那樣口無遮攔”
門外街頭,三四百名飢餓的流民,在王詵心神專一的談論中,弄清了有一位大人物對他們的境遇十分同情,“嘩啦”;一聲響動,一齊跪倒,打斷了王詵未盡的話,向這位著裝高貴的駙馬爺發出了碎心裂膽的乞求。
王詵望著跪地哀求的流民,望著乞食行列裡奄奄待斃的老人和孩子,心胸發問,嗓門似乎淤結了。他一時不知此時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身邊的官妓歌伎、瓦肆藝人突然咽沮出聲,他才靈醒過來。
“我無詩,我‘呼號’不出聲啊!書肆老闆,借我銅錢五千,我要學《錢塘集》中的蘇子瞻廣佈功德!”
“五嶽書肆”的老闆忙從屋內取出五千銅錢,放在王詵面前。
王詵抓起銅錢撒向乞食的飢餓百姓,喟然自語:
“我能做的,只是如此,只能如此啊”
誰知,五千銅錢落地,卻引起了瘋狂的爭搶,以至相互踐踏,任何勸阻、恐嚇都制止不住。待皇城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