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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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山崩陵替、水澇乾旱、冬寒暑雨,乃‘天道’自然之變,與人何關?陛下‘避殿’、‘減膳’已逾七日,其心至誠,雨何不落?徒受苦煎而已。今又要‘敬佛祈雨’,更為怪誕,泥塑菩薩,與天何干?若能拂照人間,還要歷代君臣何為?徒勞民傷財而已。至於頒佈這道‘廣求直言’詔文,更是自擾,難道有人‘直言’反對‘變法’,陛下就要廢除新法嗎?水旱常數,堯、湯不免,既非天神示警,亦與人事無涉,英明君主輔天地以理萬物,當以‘人道尚佔’為宗旨,在‘天道尚變’中,觀察和推測這種變化帶給人世間的影響,順應其變化而‘修善人事’。如天寒而增衣,山崩而移居,江河漲落而築堤、旱澇頻仍而興修水利,滄桑變化而趨時應變”
王安石侃侃不休,陳昇之不時地搖頭:“天道尚變”、“人道尚佔”,又是一套新鮮玩藝。“天人合一”沒有了,“天人相應”沒有了,連大儒董仲舒的“天不變,道亦不變”的名訓也全然錯了。欺人乎?欺天乎?欺哄年輕的皇上啊!王安石,狂狷而不識時務之人,此地不是經義局,而是天災流民相逼的御堂,你竟敢如此賣力地傳歪經,布邪道。
吳充聽得一顆心兒怦怦亂跳。介甫啊,一年來經義局裡的冷板凳,真把你坐成書呆子了,“天道尚變”、“人道尚佔”之說縱然有理,也不是現時之所需。天花亂墜的雄文華章,當不了飯吃,濟不了流民,解不了皇上心頭之憂!再說,皇上不是孔、孟、苟、莊,更不是楊、朱、墨、翟,你竟敢如此嘲諷挪揄,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皇上“散粥”、“敬佛”、“廣求直言”三事,乃應變安民之策,雖有收買民心之嫌,但總比你現時還在要嘴皮子說空話強多了,何勞你逐條不漏地挖苦批駁呢?唉,自司馬光、蘇軾遭貶離京之後,介甫你在朝政上已無對手,在才學上已無匹敵,你獨領風騷三年,終於養成了這脾視一切、目空一切的脾氣,真是權位造成的悲哀啊!吳充多次向王安石投去提醒和阻止的目光,奈何王安石忘乎一切,根本無暇向他一瞥。
王安石一通鋪天蓋地地狂說,讓馮京聽得臉上不時出現興奮和驚訝之色:王安石敢言別人之所不敢言,連先師孔子也敢於責貶!他窺得了天地間萬物變化的奧秘,叩開了“人定勝天”的大門,此人確實不同凡響!“災異與人無關”的見解畢竟是有見地的。這些都是王安石一年來埋頭“經義局”之所得吧?可惜,此公心胸狹窄、霸氣凌人、好為人師,獨不知自己的輕重分量,更不知如何保護自己和體察他人,雖高聲據理而言,只怕皇帝聽不進十之一二!
如馮京所猜,皇帝趙頊的憤怒在胸中翻騰著,根本就聽不進王安石含諷帶刺的高談闊論。趙頊此時琢磨的,是如何不失態又能抵擋住這位“拗相公”的奚落,既保住帝王的尊嚴,又制止這無稽之談。當王安石說到英明君主輔天地以理萬物,當以修善人事趨時應變時,他耐不住了,厲聲打斷了王安石:
“善!朕雖韭英明君主,亦願聞先生‘趨時應變’之策!”
王安石的思維,仍處在快馬賓士當中,想剎車也剎不住,何況不想剎。
“‘天道尚變、人道尚佔’,此乃英明君主治國理政之根本,明乎此道,方能識人知人,用人信人。六國合縱而辯說之材出,劉項並世而籌劃戰鬥之徒起,唐太宗欲治而漠謀諫掙之佐來,此皆明主‘趨時應變’之傑作。現天早成災,臣所思‘趨時應變’之策有二:一,修善人事,變更二府、三司、諫院、御史臺官吏,以‘適時之人才’替代‘才不逮時者’,以利‘變法’大業得競其功。臣以為市易司提舉呂嘉問、御史中丞鄧綰、監察御史裡行舒亶,同判大常寺李定等人,均可委以重任。並請陛下速召中書檢正官章惇從西南梅山回京”
陳昇之、吳充、馮京聞聲大驚失色,相對而覷,心犀通矣:王安石所謂的“修善人事”原是二府、三司、諫院、御史臺的大換班啊!又一批人將被貶逐,又一批人將被晉升。如此“趨時應變”,朝廷不就成了王安石的書房、客廳嗎?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皇帝趙頊。
皇帝趙頊已經是怒豎雙眉:王安石的“修善人事”,原是要取代朕的“修善人事”,膽大妄為,竟至如此!
王安石不理不睬皇帝神色的變化,從抽中取出一份奏表,接著自說自的:
“二,全力救災。‘敬佛祈雨’之舉,勞民傷財,斷不可行!朝廷可向十大禪寺和京都殷富之戶暫借銀兩,各州各府亦可援例而行,以便籌款資助乾旱地區打井取水,廣種蔬菜諸薯,以度荒年。市易司已從江南、四川諸路購得糧米二百多萬斛,十天之後,將陸續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