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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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維稱讚了司馬光與王安石相借相愛的友誼,便把話題轉向自己所需。
“請教司馬公,此園精巧自然,質樸典雅,觀者悅目,居者舒心,書局設此以品評古人,老僕作歌而耕於苗圃,何取名為‘獨樂園’耶?”
司馬光看得出來,韓維是在作試探。他微微一笑,回答:
“‘初時被目為迂叟,近日蒙呼作隱人’。‘獨樂園’者,獨樂而已。”
韓維笑而詰之:
“孟子曰:‘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與少樂樂,不如與眾樂樂’。公何違孟子之語而為之?”
司馬光搖頭:
“孟子之語誠善,那是王公大人之樂。光乃貧賤之人,不能及也。”
韓維再詰之:
“若公所語,乃求顏回之樂耶。孔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
司馬光拱手告謝:
“顏子一簞食,一瓢飲,不改其樂。那是聖賢之樂,光愚昧之人,不敢及也。”
韓維三詰之:
“那麼,公之‘獨樂’者何義?”
司馬光捋須而語:
“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飲河,不過滿腹,各盡其分而安之,乃光之所‘獨樂’也。”
韓維大笑,暗思之:“各盡其分而安之”,此公要端出閉門羹了,急忙緊逼:
“公有植可棲,有水可飲,獨樂其分,故無憾矣!然天下流民,棲無枝,飲無水,食無米,公能獨樂其分嗎?司馬公,十月不雨,旱災肆虐,哀鴻遍野,嗷嗷待哺。近幾日來,流民成千上萬湧入京都,哭聲塞巷蔽街,哀不忍聞,慘不忍睹,市民惶惶不可終日,怨聲鼎沸於宮牆之外。聯想前年西嶽華山崩塌之異,‘上天示警’之說已瀰漫京都,朝廷群臣亦為之惶恐顫慄。司馬公對此有何見教?”
司馬光知道,韓維要奔正題了。他敏銳地察覺到:現時紛擾朝廷君臣的動亂根源,也許就是這十月不雨而引發的種種“上天示警”!王安石和他的“變法”,正在經受著這“上天示警”的聲討和判決。而這不以人力為轉移的“上天示警”,又要把自己拖入政爭的旋渦嗎?唉,歷代哲人賢士對“天”、“人”關係的探索尋覓,終於營造出一個“天命難違”的神話,左右著天下君臣黎庶的心靈,這也是一大悲哀啊!
司馬光與同時代的許多學者一樣,對皇權和皇帝的忠貞帶有濃厚的“天命觀”,但在對待世俗和朝政上,他卻不是“天命觀”的奴隸。現時,為了替王安石辯解,也為了自己不再陷入紛爭,他娓娓而語:
“持國公請諒。光治《資治通鑑》,有自律一條:其微言不能出吾書,其誕怪之事吾不信也。光認為:天力所不及者,人也,故有耕耘斂藏;人力所不及者,天也,故有水旱螟蝗。十月不雨,乃人力所不及,故曰‘天災’,非人之禍。若以此責怪介甫,則不公不平。西嶽華山阜頭峰崩坍,覆峰下一嶺一谷,越四十里平川,毀七社民家,死者萬人,壞田七八千頃,乃物之自毀。世人怪異,怪其少見,異其不解而已,與人無關。若以此歸咎於‘變法’,則荒誕可嘆。‘上天示警’之說,誕怪之論,光不敢信而從之。”
韓維碰了一個軟釘子,勉強頷首:司馬君實,果非庸人庸眾可比。看來,是要費一番口舌了。他要用蘇軾與司馬光“青山一道同雲雨”之友誼,迴轉司馬光迴避之意,遂即從懷中取出一部詩集放在司馬光的面前:
“司馬公不信‘天命’,當信人言,此亦不信‘天命’之作,請公一覽如何?”
司馬光拿起一看,驚喜出聲:
“《錢塘集》,蘇子瞻之新作!大宋文壇又生輝了。”他禁不住翻開詩集,急急拜讀。不知看到了哪一篇,他的目光突然遲疑了。
韓維忙以話語相勉:
“子瞻此集之詩,現已鬨動京都,流傳於書肆、酒樓、學舍、官府,文人學士以先睹為快,真是紙貴京都。”
司馬光神情黯然,緩緩合上詩集,輕輕置於几案之上,似乎在自語:
“三年前與子瞻、介甫飛盞流觴話別,子瞻曾以‘縱飲座中遺白帖,幽尋盡處見桃花’的詩句相贈。蘇子瞻自己畢竟不是桃花源中人啊。”
韓維又忙為蘇軾辯解:
“此詩集乃駙馬王詵鏤版而出,跋中已有申明,是從友人之手集蘇子瞻近兩年來在杭州部分詩作而成,恐怕蘇子瞻此時尚不知此詩集已行世。”
司馬光苦笑搖頭:
“王晉卿重於友情,只怕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