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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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孤獨的、狂風驟雨般的戰鬥·
正如王安石所猜測的,此刻的皇帝趙頊,在福寧殿御堂裡,在幾盞金蓮燭光的照映下,懷著雜亂難理的心緒徘徊著,仍是猶疑不定。皇后坐在一側,目光不離地陪伴著痛苦的皇上。
唉,歲月艱難啊,現時不再是臣子依著皇上轉,而是皇上乞求於臣子了。
皇帝趙頊在徘徊中搖頭嘆息。嘆息聲悠長、哀怨:
“這是朕即位三年來最漫長的一個夜晚啊!‘變法’一年多來積累的種種難題,似乎必須在這個晚上理清。可是朕才智不足,精力疲憊,哪裡尋得出頭緒。在淑嫻溫順的皇后面前,朕狼狽地在王安石、司馬光、蘇軾所營造的迷陣裡穿行,既看不出陷阱在哪,也看不到出路在哪,似乎四周都是危險,卻看不見危險之所在。啊,在這夜深人靜中,朕似乎隱約地聽到一種聲音傳來:‘昏庸的帝王’、‘無能的帝王’、‘受制於臣下的帝王’是祖宗的聲音?是後人的聲音?是黎民百姓的聲音?還是朝廷百官的聲音?唉,我朝大殿之上也是濟濟一堂臣子,何故說話時多是鼓譟烏鴉,行事時卻極少開路。先鋒。‘變法’乃大宋必行之路,卻唯有王安石一人敢闖。王安石固然‘執拗’可氣,但去了他還有何人可用?一個‘青苗法’可緩,而‘變法’大局一日不容遲滯。朕只有用那個‘拗相公’!可恨的王安石,朕派人專程請你入宮,你還要拒召抗旨嗎?”
皇帝趙頊略略加速了腳步。
“用爾絕不可信爾。朝政紛爭的煙塵,將改變朕原有的、單薄的臉皮,迫使朕舞弄帝王的權柄,探求‘權變’的奧秘。臣敢犯朕之尊,朕將記住這筆帳!”
皇帝趙頊的臉突然浮出一絲陰鷙。這神色過去從未有過,與那張年輕的臉極不相稱,因而並不那麼可怖,倒有些滑稽。
“為了結束朝廷近一個月的混亂,為了對付和安撫執權要挾的王安石,先忍受屈辱向王安石‘負荊請罪’吧!朕罪在年輕,罪在智淺,罪在心善,罪在手軟!朕豈止要自身‘請罪’,還要使朝廷群臣都罪伏在王安石的面前,為這個不遵臣道的‘拗相公’創造一個為所欲為的局面,讓其為‘變法’盡展才智。
“‘朝臣典範’司馬光啊,朕將思準你的九次‘辭呈’,讓你早日離開朝廷。這樣,王安石就可以安心了。
“‘天下奇才’蘇軾啊,你也要帶著你那一張多舌的嘴巴離開京都。這樣,王安石才不會感到心煩。
“魏國公韓琦啊,不管你手中有無‘晉陽之甲’,你都必須交出四路兵權,朕才能無所牽掛地與王安石周旋。
“‘拗相公’王安石啊,朕這樣的安排,總該滿足於你了吧?”
四更梆鼓敲響,皇帝趙頊停止了踱步和思索。他約摸王安石快要到了,便著手做“迎接”王安石的準備。
他取出司馬光的九份“辭呈”和蘇軾的《再上皇帝書》放在案頭。這兩個人都是王安石政見上的對手,這兩種不同形式的奏表,都是討伐王安石的檄文。朕要交給王安石處理,也就是把王安石的兩個對手的命運交由王安石發落。王安石啊,這足以體現朕對你的信任了吧!
他從成疊的奏表中,取出侍御史知雜事謝景溫密告蘇軾“往復賈販”的奏表也放在案頭。謝景溫是王安石的姻親,這種“暗箭傷人”的勾當,王安石想必是知曉的。向王安石公開這不是秘密的“秘密”,看王安石作何顏色。
他吩咐宮女立即用宮藏的梅枝積雪淨水悉心烹製團龍茶,以備招待王安石。“梅枝雪水團龍茶”乃皇上敬皇太后,太皇太后之極品,自團龍茶進宮幾十年來,以“梅枝雪水團龍茶”賜臣下者,尚無先例。今晚,皇帝趙頊破例了。他知道王安石喜茶不喜酒,也聽說過仁宗至和元年(1054年)王安石為群牧司判官時,開封府包拯設酒邀王安石觀賞自家庭院內盛開的牡丹,因一語不和,王安石“執拗”起來,面折包拯,並終席拒飲。為投王安石之所好,故今晚以茶酬之。王安石啊,朕卑微至此,你將如何感想?!
皇后看得清楚,皇帝雖然在忙碌著召見王安石的準備,但臉色陰沉,眼神複雜,而且吩咐宮女烹製“梅枝雪水團龍茶”的舉動大為過分。一個帝王對一個執權要挾的臣子,竟恭禮如此,委實是難堪的。她後悔不該向皇上進諫“向王安石負荊”之言。史書上人們對漢高祖劉邦、唐太宗李世民恭禮臣下的事蹟讚譽有加,大約都是做史的臣子的心聲。作為皇帝的劉邦、李世民怎會是一心舒坦而沒有半絲怨恨。魏徵是善終的,可韓信終究是被砍掉了腦袋。天哪!如果今晚皇上真的在王安石面前低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