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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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曾以御詩贈之。他曾為右羽林大將軍趙世居的母親傳授過導氣之術,以仁宗皇帝的御詩轉贈世居之母,並贈世居以寶刀,且曰:“非公不可當此”,趙世居奉之若師。他曾為許多王公看病製藥、卜兇問吉,王公大臣們都以“不遇李士寧為憾”。他曾多次進入王安石府邸,王安石曾茶酒接待。這樣一個人物,不正是“謀反”串連中最需要的角色嗎?
呂惠卿心中暗道:介甫公,這可不是弟子有意害你,是你命當如此。
熙寧八年二月九日,身居江寧府官街的王安石,跪拜在官衙門前一株越牆而過的高大古槐的橫枝下,懷著十個月來“回望國門”的悲哀,從大內宦侍手裡接過皇帝詔令“夏王安石平章事”的御詔,潸然淚下。也許弟弟王安國鬱憤而死的悲哀仍重壓著他的心,也許去年悽然離京的屈辱仍縈繞著他的魂,也許京都未來的前景給了他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望著蒼老的古槐,和淚吟出了淒涼的詩句:
去年北風吹瓦裂,
牆頭老樹凍欲折。
蒼葉蔽屋忽扶疏,
野禽從此相與居。
他想著京都那些北風般寒冷凜冽的反對變法者,想著京都那些野禽般居住無定的變法投機者,帶著病魔纏身的妻子吳氏和憤懣淤胸的兒子王雱,七日七夜倍道而行,於二月十六日到達汴京。當夜,就獲准走進了福寧殿御堂。
這一夜的君臣會見,完全不似七年前那次君臣際遇的景象了。御案前宮燭下的皇帝用一副冷漠的面孔、一雙猜疑的眼睛、一種凝重的沉默迎接他。王安石在剎那之間一腔熱情冷下來,七日七夜舟揖、鞍馬的勞頓突然浮起,漫過周身,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疲累。在向皇帝跪倒、叩頭、說出幾句禮見性的祝願套話之後,便僕伏在地,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皇帝趙頊似乎為王安石千里賓士,招之即來的忠誠有所感念,長吁一聲,伸手拿起一份彈劾奏表交給王安石:
“卿可一覽,朕等待卿的解釋。”
王安石接過“奏表”一看,神情恍惚,雙目飛花:這份條列著自己“變法”來幾十項失誤事件的彈劾奏表,竟然是出自呂惠卿的手!
他不敢相信,竭力鎮定著恍惚的思緒,竭力聚集散亂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奏表”上署名的“呂惠卿”三個字,一陣酸楚刺心,淚水刷刷地流了下來
意想不到啊!自己這七天七夜舟揖、鞍馬上的焦思判斷全然錯了,朝廷裡寒冷凜冽的“北風”不再是反對“變法”的馮京、吳充、鄭俠,而是自己多年來信任的朋友;朝廷里居住無定的“野禽”,不再是投機轉向的曾布,而是自己去年離京時親自舉薦的繼承人。他弄不清呂惠卿何以如此迎面截殺?想不通呂惠卿何以如此背後捅刀?他更找不到呂惠卿如此絕情絕義的理由。
“志氣與日爭光輝”的自負受挫了,“脫略不省旁人譏”的自信動搖了,藐視一切的自尊遭到戲弄,真摯的情感受到傷害,王安石心裡此時只有懊悔的自責:原不該離開江寧,再次步入這京都啊!
王安石已無心對呂惠卿彈劾奏表中條列的種種罪行作任何申辯和解釋。他拱手愴然稟奏皇上:
“臣忠不足以取信,故事事欲須自明;義不足以勝奸,故人人與之為敵”
皇帝趙頊從王安石神情驟變、淚水潸然、有苦難言的悲哀中,似乎察覺到“事事欲須自明”的艱難和“人人與之為敵”的苦衷,反而同情王安石“變法”七年來處理朝政的辛苦了。是啊,王安石有“執拗偏狹”的狂狷,但較之呂惠卿“反目相噬”的奸巧,畢竟是高尚、忠厚和值得信賴的。他離座而至王安石身邊,挽起這個不得不倚仗的宰相。
“朕深知卿之忠貞,故以此彈劾奏表示卿,乃欲使卿明瞭朝廷今日之勢已非昔日。‘手實法’之出,朝臣紛議,州縣告苦,民怨沸起,卿當為朕詳而察之。”
王安石原本是個文人,皇帝的一番體己話,又使他心頭熱浪滾滾,五味俱全。
“卿所撰《三經新義》書稿,朕已閱覽。不拘俗見,不襲人言,新穎而有見地,實為‘變法’之所需,將使天下學者歸一,道德一統。朕已詔令麟臺從速接版印刷,頒於學官,迎接卿重返京都。”
王安石頹然蒼涼的心緒又被皇上的浩蕩皇恩驅散了。皇上以肝膽相見,臣下能疑於心嗎?他急忙僕伏於地,叩頭謝恩:
“臣王安石敢不竭心竭力以奉聖上”
王安石開始重新處理朝政了。
但他雷厲風行的作風,已引不起朝臣們聞風而動的響應。他大刀闊斧的作法,已不再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