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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面並重。她一直倡導寄宿,認為寄宿對中小學生的教育全面,可達到較高水準。只是昆明的家長們不習慣。大家說章校長是法國留學的博士,實行的一套卻是英國式的,現在不習慣也得習慣了。她對住宿的裝備也很注意,雖說戰時不比平常,還是要求被褥一律用白棉布套,盥洗用具要有一定尺寸。但有一條特別宣告,外省遷來的教師們生活清苦,其子女可以從權,不必嚴格按照規定。
碧初的習慣是一切按規章辦事,不管特別宣告,幾個晚上飛針走線,為兩個孩子準備好了白棉布被套和必要的衣物。他們兩人需要四個盆,只有一個是新的,新盆平整光滑,碧初安排給嵋用。嵋大些,又是女孩,該用新的。不料嵋說:“這盆好看,給小娃用。”小娃說:“當然是嵋用。我會弄壞的。”“小娃這麼小就住校,你用新的。”“不嘛不嘛,我願意你用。”
兩人推讓,碧初眼淚都落下來了。勉強笑說:“一個盆也這樣推讓。等抗戰勝利了,全用新的。嵋不用讓了。”嵋想想,接受了。
被褥用黃油布包著,捆上繩子,打成行李捲。碧初和嵋打了好幾次,終於束得很緊,很像樣。每個行李捲上扣著盆,用繩子勒住。
嚴慧書乘車來接嵋二人。她帶一個行李袋,是從滇越路過來的外國貨。另有一個包裝著盆杯等物。她文靜地招呼大家,不多說話。去銅頭村沒有交通工具,若不是自己有車,只能僱挑夫挑行李,人跟著走。素初提出來接,碧初便應允了。誰讓是親姊妹呢。
車到銅頭村,不能向上開了,慧、嵋等循山澗旁的小路上山。山上樹木森然,澗中白石磊磊,一道清泉從山頂流下。小路砌有歪斜的石階,每一磴都很高。司機扛著慧書的行李,一個護兵扛著一件,一手和嵋抬著另一件。走了一陣,見一條岔路,引向樹叢中的房屋。“到了!到了!”小娃叫道。
“這是永豐寺。”護兵說,“湧泉寺還在上頭。”
岔路上有幾個高中同學,有的提著行李,有的空手,是已經安排好了。忽然從路邊樹叢中冒出一個人來。“莊哥哥!”小娃大叫。果然是無因。無因快步走來,接下嵋手中的行李。
“這是我的表姐嚴慧書。”嵋介紹。
慧書目光流動,微笑道:“莊無因我認得的,只是沒有說過話。”她用普通話說,自己又加一句:“我的普通話說得不好。”無因也認得慧書,他不接話,認真看了她幾眼,然後說:“不像,不像。”
“不像什麼?”嵋問。
“不像你孟靈已。”
大家笑起來。小娃心裡很贊成。他認為天下最好看的人是母親,其次就是嵋了。他很難承認有人像這兩個人。
一時來到山門。門上寫著湧泉寶剎四個大字。寺內神像都已移走,只留了前殿中的四大天王和韋馱,據說是給村民們燒香用。“韋馱是治安警察,手中的金剛杵專打壞人,”無因說,“你看他的臉很和氣。”四大天王就不同了,身材高大,只有執琵琶的一位是白面書生的樣子,其他幾位面目很是猙獰。其實他們司掌風調雨順,都是為人造福的神。
大家先送小娃到藏經閣,向舍監交代了,才向羅漢堂——女生宿舍來。無因不肯到女生宿舍,自回永豐寺去了。
女生宿舍裡兩排木板通鋪,一邊睡十個人,另一邊有門,睡八個人。慧、嵋到宿舍時,床鋪已大致佔滿,只剩下了門邊的位子。護兵提著行李問:“放哪點?”
屋裡許多人走來走去。一箇中年婦女招呼慧書,“嚴小姐來了,我們小姐早來了。”這人身份似在家庭教師和僕婦之間。
“我們小姐”者乃雲南豪門之一殷姓人家之女,和慧書同班。人是小姐,卻取名大士,不知何故。大士此時坐在通鋪頂裡邊,床已經鋪好。緊挨著她的床位空著。“嚴慧書!你來睡這點!”大士招呼。空床位是她佔下的,免得她不喜歡的人來住。
“好呀。”慧書應著走過去,“我兩個挨著。”
護兵把行李放上,幫著開啟。那個中年婦女過來說:“不要你們動手,我來我來。嚴太太好放心喲,不派個女人招呼。”
嵋在門邊的床位上安頓下來。剛解繩子,兩個盆掉下來,響成一片。新盆摔出一個疤,嵋撫著它,心裡很懊惱。
“嘿!哈!”大士笑了一聲說,“孟靈已!一個盆就是摔破了,可值得這麼表情豐富!”
嵋不解地望著大士,以前沒有注意看她。原來真是個美人胎子。肌膚細膩如玉,眉眼口鼻無不恰到好處,合在一起極生動極靈秀,還有些顯示著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