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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嵋說。
兩個女孩哲學家似的對望著。
過了一個多月,同學們大致習慣了山上生活。這裡不怕敵機騷擾,警報聲也聽不見。不需要跑警報,生活規律多了。女生們每天上下山跑四趟,沿著淙淙的山溪,一面用手分開向路當中伸展的各種枝條。上下石階如履平地。她們熟悉了兩個廟宇的建築,便向山下擴大生活範圍。
在永豐寺到銅頭村的路邊,有幾戶人家,素來在路邊賣點香燭和零食。自學校遷來,這幾戶人家添了好幾樣年輕人喜愛的食品。一樣是木瓜水,那是用木瓜籽揉出粘汁,做成膠凍,吃時澆上紅糖水,涼涼的,甜甜的,滲入少年們的胃裡和心中。還有一種豌豆餅,是把豌豆炸過了,做成凸起的杯蓋大的餅,香而且脆,很適合在強壯的牙齒下碾磨。這些食品都非常便宜,嵋在零花錢有限的範圍內,有時也買一點,和小娃分享。每次給慧書,慧書總是不要的。比起一般的女孩,她一點不饞。
一天下午,嵋因下課較早,和趙玉屏在山上閒走。這時正是春末夏初,杜鵑開遍山野,有紅有白,或粉或紫,像大塊花壇,把整個山坡都包起來了。茂盛的樹成為綠色的天幕。老師常告誡同學們不要到草叢裡,怕有蛇。可是幾個月來還沒有發現一條,同學們便不在意,到得杜鵑花開了,更是滿山亂走,去親近那美麗的杜鵑花。樹蔭間隙顯出明淨的藍天,時不時飄過一縷縷白雲,和下面的彩色相呼應。
嵋二人循著一條杜鵑花帶信步走到三家村附近。她們沒有帶錢,也不想買什麼,只是被怒放的杜鵑引了過來。不知不覺到了一家屋後,繞過一個柴禾垛,忽見眼前一片紅色,花叢中一個紅土矮棚,在藍天下顯得分外鮮豔。空氣裡有一種淡淡的奇怪的香氣,院中橫放著大段黑色的東西,細看是一口棺材。
“女娃娃,要哪樣?”從矮棚中發出了問話。她們隨即看見棚中躺著一個人,一個完全紅色的人。
“不要哪樣。我們走著看看。”嵋回答。
那人在一盞簡陋的燈上燒著什麼,把它擦進一個筒底端,從上面迫不及待地吸著。吸了幾口才說:“買東西,去前首嘛,莫要亂走!”
嵋二人向後轉,看見一個瘦小的女人站在柴禾垛邊,正望著她們。女人乾瘦,似乎已經榨乾了一切水份。背上還馱著一個不小的嬰兒,腦袋在背兜上晃來晃去。“學生,女學生!出去莫亂講。”她語氣溫和,從背兜裡嬰兒身子下面掏出兩個豌豆餅,遞過來時臉上堆著苦笑。
“不要,不要!”兩個女孩連忙逃開,跑了幾十米,聽見那女人大聲叫:“春姑!又死到哪點去了!”兩人不敢回頭,快步跑上山去。跨過大片杜鵑花地,到了山澗邊,才放慢腳步。嵋猛省,那紅色的人是在抽鴉片煙,在杜鵑花叢中抽鴉片煙!她告訴趙玉屏,說她見過的,大姨媽家裡有。
“鴉片煙很害人,”趙玉屏說。想了一下,又說,“聽說嚴慧書的母親會放蠱,我不信!”
“誰說的!”嵋氣憤地說,“我大姨媽人頂老實。她要是會放蠱,世界上就沒有好人了。其實——”她說著,忽然想起荷珠,想象中荷珠伸手一指,飛出一道白光或黑氣。她知道這不是她該評論的事,便縮住不說。
這時山坡上走下來一個揹著一捆柴禾的人。一般把砍柴人稱作樵夫,這背柴的人卻是個年輕女子,只有十六七歲,肌膚黑黃。昆明勞動婦女多是這樣顏色,據說是離太陽較近的緣故。她走到一塊大石頭前,用隨身帶的木架支住柴捆,站下休息。見嵋和趙玉屏正望著她,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嵋直覺地感到這人便是那“春姑”,她也一笑,說:“背柴麼。”女子道:“給學校送了四五天柴禾了,今天給自家背一捆。”
趙玉屏問她可是住在三家村,她答說她是龍頭村人,來這裡姑媽家幫忙。想想又加了一句,“我姑媽死了。”
嵋、趙二人馬上聯想到那一口棺材。她們不約而同向山上走,想趕快回到學校。山澗轉彎處見到晏老師臨溪而立,不知在想什麼。她們悄悄走過轉彎處,不敢驚擾。
“孟靈已,我看見你們和背柴女子說話。”晏老師仍面向溪澗,像在自言自語,“她從這裡走下去,我提醒她歇一會兒。”
“她的姑媽死了。”嵋說。晏老師嘆道:“雲南的男人常常躺著,雲南的女人只有死了才躺著。”嵋二人對望一眼,覺得老師真是無所不曉。遂即報告了看見紅土棚中的紅人在躺著吸鴉片煙。
“已經明令禁菸了,抽的人總算有點顧忌。”晏老師轉過身說,“也不能一概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