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3/4頁)
負債賭博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分配到了《文藝報》,也就轉向理論和評論方面。
李:你到《文藝報》時雜誌剛剛創刊不久,是不是還是丁玲當主編?
唐:丁玲主編,陳企霞副主編。那時左得也夠厲害的。我一到那裡,雜誌幾乎成天都在批評作家。批蕭也牧的《我們夫婦之間》,楊朔的《三千里江山》、碧野的《我們的力量是無敵的》,甚至孫犁的《風雲初記》也被批評,等等。我有這個印象,好像對國統區來的作家都有個思想改造和轉變的需要,否則作品是寫不好的。
李:丁玲和陳企霞都是從解放區來的。
唐:所以我感到特別興奮。我崇拜延安來的老革命,能和丁玲、馮雪峰、陳企霞、林默涵這樣一些作家接觸,我覺得很幸運。第一次見到周揚是在文化部的大院裡,他來給一批文藝幹部做報告,會場是在露天。我看到一箇中年人,穿著一身洗白的幹部服,修長挺拔,臉白白的,書生味十足的樣子。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個印象。他是湖南口音,我是湖南人,感到很親切。
李:不少人都談到周揚很會做報告。
唐:是的。他很健談。沒有講稿,但一講就是兩三個小時。他講文藝的作用,任務,為工農兵服務等。我們當時認為文學的任務就是歌頌新社會,革命感情高於一切,像茅盾、老舍、巴金、曹禹這種型別的國統區作家都不行,都需要改造。
李:他的報告也是這個意思嗎?
唐:沒有講這麼具體,但總的精神應該是一致的。聽了他的報告,的確很佩服他。自覺自己思想覺悟低,理論水平差。心想,還是周揚看得高。這並不只是我個人的感覺,當時在文藝界大家都這麼看。那時一聽說周揚要做報告,大家都很重視,當成一件大事,包括一些老作家也這麼認為。
李:那時他在作家心目中的地位大概是歷史上最重要的。
唐:地動山搖。是領袖人物,是毛澤東文藝思想的權威解釋者,這一點不容置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懷疑,絕對沒這種想法,是當然的文藝界領袖人物。只是到1953年斯大林去世之後,蘇聯開始文學“解凍”運動,我們年輕人的思想開始活躍起來。我們才略有醒悟,哦,原來斯大林也會犯錯誤,我自己開始有一點獨立思考。
李:你是不是寫過一篇與周揚商榷的文章?
唐:寫過。主要是關於文學作品怎樣寫英雄人物的問題。當時文壇談論寫英雄人物應不應該寫缺點。我認為可以寫,但這要看作品描寫的物件和總體構思。陳企霞也這樣認為。我說,像英雄人物的性格缺點,如脾氣暴躁,生理缺陷,如口吃之類的事情,總還是可以寫吧,還可以寫克服缺點。這也不影響英雄人物的形象。現在來看,這實際上是小兒科一類的討論,可當時就是這種看法也不行的。一次胡喬木來給文聯作協的幹部做文藝整風的總結報告,我負責做記錄。他提到了關於英雄人物的討論,批評我們這種可以寫缺點的意見,是“天下烏鴉一般黑”的理論。我大吃一驚,但仍然想不通。
李:有時我想,歷史上有些事情實際有種滑稽感。那麼多的人,把精力和時間,很莊重地用在實際上並不重要的事情上。你是不是有這種感覺?
唐:的確是這樣。但是,你沒有處在那種環境中,你也許很難想象能夠有一點自己的看法,並且堅持下來是多麼不容易。
李:周揚當時是什麼意見?
唐:他在那次會上也講了話。他說英雄人物應該是光輝燦爛的。1953年10月召開第二次文代會,他做報告時,又談到這個問題。他說:英雄人物有沒有缺點,可不可以寫?既然英雄人物本質上是革命的,是優良的,非本質的缺點,如對老婆不好等,也完全可以忽略嘛。寫英雄何必要寫非本質的東西呢?
李:這種說法今天聽來很好笑。
唐:當時我年輕氣盛,覺得這樣說太教條主義了,也太抽象了。接下來毛主席提出“雙百方針”,陸定一寫文章予以闡述,文藝界頓時活躍起來。我們編輯部的人又談論起這個問題。我就寫了一篇7000字的長文,題目叫《繁瑣公式可以指導創作嗎?——關於寫新英雄人物與周揚同志商榷》,發表在1956或者1957年初的《文藝報》上。我是根據讀車爾尼雪夫斯基的著作的感想來談這個問題的。我說抽象地提出可以不可以寫缺點,是一種形而上學的提法,因此無法確切的回答,實際上只有根據不同情況來決定是否寫缺點。高爾基筆下的母親形象,還有夏伯陽的形象,都不是完人,都有轉變過程,不也是英雄人物嗎?文章後面說得厲害一些。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