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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那是因為他間隔一段時間再在我們面前炫耀時漏洞百出,根本無法自圓其說。比如說,上次他跟我們說他三舅是什麼公安局局長,這次就變成他五舅是什麼公安局局長。於是我們就問他:你本來不是說你三舅是公安局局長嗎?他說什麼啊,我三舅現在是清江市市長。這下問題大了,他的話在我們這群孩子中間引起了騷動。這個官銜真夠大的,我們身邊來來往往的多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可誰要是做了隊長或村長,那模樣就神氣得不得了了,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官架逼人。再往上就是鄉長或鎮長那一級別的,整天坐在吉普車裡更神氣,我們誰也見不到他們。我們聽大人們說越是官勢大的咱們越是見不到他們。想必我們清江市市長的官銜夠大的,待回家問了我爸爸咱們清江市市長是誰後再去問二狗子他三舅姓甚名啥,二狗子慌了,他我我我吞吐了半天有沒把他三舅的姓名說出來。最後他只好說我忘了,我們一窩蜂笑開了。
二狗子說,李漁,咱們去前面看看新媳婦漂不漂亮,好不好?我說好啊,我們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已經落山,天空中仍佈滿晚霞的餘暉。風在我耳畔涼颼颼地吹著,呆在屋子裡還覺不著有多冷,一旦走出來,身體就單薄得像片葉子,一下子全涼透了。我們倆縮著脖子往打麥場那邊跑去,二狗子說他們的洞房就在打麥場上。打麥場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乾草垛,被風撕扯得像是一棵棵披頭散髮的莊稼。可我就是喜歡這些停止走動的乾草垛,樸素乾淨,而且被擺放得隨心所欲,像一盤散亂的棋子。
洞房坐落在打麥場西側,靠近一片乾淨的池塘。平時,我們這些小孩子常偷偷跑到這兒來釣魚。房子是新蓋的紅磚瓦房,只是沒有院牆。這在村裡是頭一家,我們倆踮起腳跟透過玻璃窗向裡面看:新媳婦木頭似的坐在窗沿,微微低著頭,頭上覆著塊紅毛巾,後來才聽說那叫什麼紅蓋頭。那塊該死的紅蓋頭正好把新媳婦的臉給遮住了,我們不知她長得什麼樣。於是,我們一起在窗外大喊:新媳婦坐床沿,啪啦啪啦拉糖塊,新媳婦坐床沿,啪啦啪啦拉糖塊。
我們喊了半天,裡面也沒什麼動靜。那新媳婦好像很沉得住氣,並沒急著把紅蓋頭掀掉出來抓我們。這下,我們更是肆無忌憚。結果還是二狗子想了個餿主意:找塊石頭砸那扇窗戶,咱們就能看見那新媳婦啦。他慫恿我去找塊石頭。我沿著牆角尋了半天,也沒找著什麼石頭,倒是無意中找了節手電筒裡的乾電池。然後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慫恿下,我把手裡的這節乾電池沒頭沒腦地向那扇窗戶扔去。只聽啪的一片聲響,其中一扇窗玻璃嘩啦啦碎落到地上。我偏偏就在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這下又闖了禍,也沒心思在過去或等著看新媳婦俊不俊俏,立即撒腿就跑。二狗子在我屁股後面急得直喊李漁李漁你等等我。
夜幕已經降臨。我正準備吃過飯後去西邊看電影的,一大早便聽說今晚有電影,這不,影布都已經扯好了。可我飯還沒吃完,那個陌生的新郎官已經找上門來。爸爸忙拉他坐下來說話。他直截了當地說,其實我來這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來問一下是不是你們李漁砸壞了我們家的窗玻璃。爸爸還沒來得及問我,我已經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沒有啊。為了儘快把他支走,我還謊稱這是東面的二狗子乾的,不關我的事。誰知他卻說二狗子家我剛去過,他說自己沒砸,是你砸的。這下我意識到我說漏了嘴,立馬慌了。心想二狗子可能在我跑掉後被那新媳婦給抓住了,自然把我乖乖地給招出來了。可我是不能承認,不然爸爸又得臭打我一頓。待爸爸問我,到底是不是你砸的?我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說,沒有啊,真的不是我砸的。那人頓了一下說,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砸壞一塊窗玻璃倒沒什麼,怕只怕萬一傷著人就不太好了。爸爸說是啊是啊,然後厲聲問我到底是不是你砸的,要是的話趕快給二叔陪個不是。我還是咬牙死撐:真不是我砸的。那新郎官見實在從我嘴裡問不出什麼,只好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起身告退。我這才長長吁了口氣,心裡塌實多了。
我搬把小椅子跟取兒、萍姐、霞姑他們一起去看電影。人們吃過飯後陸續到場。那些年輕人以及像我們這樣親密無間的小孩子大多三五成群地擠在一起湊熱鬧。來這裡看電影的甚至還有鄰莊的。這裡是整個莊最寬敞並且適宜放電影以及進行其他文娛表演的場地。場地其實也就是在一條寬闊的土路上,路兩側的兩戶人家的門口各有一棵高大的楊樹,恰好用來扯影布。這兒每兩週放一次電影,每次放電影都像是誰家娶親了似的,熱鬧得要命。這不,該來的都來了,像爸爸和爺爺那兩輩分的人正湊在繚繞的煙霧裡東扯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