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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之一的口岸,洋船紛紛而至,黃浦江頓時熱鬧非常。洋人霸道成性,為了他們的利益,江上被蠻橫無理地劃定了“洋船停泊界”。開始只限定南起洋徑近、北至蘇州河口的一段江面,在這一停泊界內,中國民船不許停留。後來,其上限和下限幾次調整。到一八九六年後,上限已經擴充套件到董家渡,於是,從董家渡到洋徑港的一片水域都劃為洋船停泊界了。其實,就是水上租界。船來船往,哪有不壞之理?機器一壞,船就得拋錨,哪有不就地修理之理?這就叫生意經,可真正掌握並運用好實屬不易。這對雄心勃勃的徐福壽來說,怎肯放過。而生意世家出身、長期深受其潛移默化、具有生意天賦的嚴裕棠更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如今這主僕兩人可算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洋人的錢是賺定了。
嚴裕棠的腦子靈活,加之人也勤快,不多日,便接到幾筆外國洋人的生意。徐福壽對他獎賞了一番,並更加重用。漸漸地,把較重要的事交與他辦,並從旁仔細觀察,多方考驗。徐福壽覺得嚴裕棠還算可靠。於是,對他便不再過問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大半年過去了。在此期間,嚴裕棠一心一意為公興奔波,公興的日子越來越紅火。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公興鐵廠原先跑外的有個叫朱順生的,因與徐福壽有隙,被辭退了。朱順生一直懷恨在心,總想找機會報昔日上仇。自嚴裕棠來廠後,公興越來越發達,徐福壽的腰包越來越鼓,朱順生的氣不打一處來。他盤算來盤算去,都無處下手。猛然間,他突然想到了嚴裕棠。心想:此人雖然聰明能幹,但還是個雛。只知道傻幹,不知賺錢,純屬傻蛋。只要我把他開導好,便可借他的手為我報昔日之仇了。此計絕妙,此法乃稱借刀殺人也。朱順生越想越得意,便選了個良辰吉日在路上將嚴裕棠攔住,軟硬兼施把嚴裕棠拉進一家酒店。嚴裕棠無奈,只好奉陪。酒桌上朱順生異常熱情,推杯換盞,把嚴裕棠灌得迷迷糊糊。朱順生見時機已到,便勸他進過老闆自己做私生意。開始,嚴裕棠覺得這樣做不夠義氣。可經朱順生再三開導,終於不再堅持。朱順生見嚴裕棠不吱聲,心想:有門,今天的錢沒有白花。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朱順生今天便報此仇了,此仇不報非大丈夫也。
嚴裕棠和朱順生敲定後,便多聯絡點私活。朱順生手下有一幫專門做私活的師傅。這樣一來,利益均沾,自己手頭也寬裕了許多。嚴裕棠逐漸嚐到了甜頭,便越來越膽大起來,對公興的感情也淡薄了。
嚴格棠作夢也沒有想到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朱順生為了打擊徐福壽,又走出第二步棋子,他把嚴裕棠的所作所為暗地裡派人告訴了徐福壽:
“老闆,近日公興的活兒見少。您老可有察覺?”
徐福壽不解地問:
“此話怎講?”
“您老還矇在鼓裡,廠裡誰人不知?可能只有您一人不知。”
徐福壽聞聽話裡有話,便問:
“此話怎講?”
“據說有人身在曹營心在漢,拿著您的錢跑外,卻賺錢往自己腰包裡塞,長此下去公興便成他的了。”
徐福壽聽了,有些半信半疑,思忖半晌,沉著臉說:
“以後不要亂說,嚴裕棠整日辛苦,東跑西顛顧念公興。有些人就願嫉妒別人,豈有此理?”
徐福壽嘴上這樣說,心裡卻犯了嘀咕。他開始留心觀察,果然發覺不對頭,氣得險些昏過去。冷靜下來時,經過周密思考,覺得嚴裕棠人才難得。小夥子一口流利的洋話,頭腦靈活,辦事能力強。全廠上下找不出一個能與他相比的。小夥子年輕,難免有點過失。也許手頭緊,迫不得已而為之,也是情有可原的。思前想後,決定找嚴介延談談,嚴介廷是個聰明人,要他出面予以訓導,嚴裕棠定會改邪歸正的。於是,馬上拜訪嚴介廷:
“嚴兄,近日可好!”
嚴介廷見徐福壽突然來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估計定是嚴裕棠有事,便問道:
“仁兄,可有事?”
“無事。多日不見很是想念,故來看看嚴兄。”
“犬子近日如何?”
“賢侄聰明能幹,只是滑頭,還請嚴兄予以訓導。”
聞聽此言,嚴介廷心裡明白兒子不曾犯有大的過錯。心想:不甘久居人下才有上進,“在情場上,在戰場上,用什麼手段都應當”,這句英國諺語可謂精闢至極。想到這裡,嚴介廷不禁微微含笑,只是裝聾作啞。
徐福壽三番五次暗示嚴介廷都不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