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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盒名片直到今天還沒有去拿,17年已經過去了。
說“好”的那句話還在耳邊,挑好名片的那個晚上,我今生心甘情願要嫁又可嫁的人,死了。
——三毛《求婚》
德國教師死了,心臟病突發而死,死的時候,臉上仍帶著幸福的微笑,躺在Echo的懷中,死得很安詳。
Echo撫摸著他仍然溫熱的臉龐,唇上還殘留著他的纏綿。
Echo用舌尖痴痴地舔著自己的唇,要留住他的每一分味道。她緊緊地摟著他,誰也拉不開,直到屍體漸漸冰涼。
埋葬的時候,Echo很安靜,所有的痛苦和不幸全裹在一襲黑衣下。
墨鏡後面,她的大眼睛空洞地圓睜著,直勾勾地看著他的棺材被抬入地下,冰冷陰暗的地下。
鐵鍬的聲音,剷土的聲音,泥土灑在棺材上的聲音Echo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一幅美麗的畫面:皎潔的月光下,日月潭邊,潭水粼粼地閃著光。夜風涼涼地吹拂,頭髮和柳枝一起輕輕地飛揚。
德國教師和Echo靜靜地相依偎在潭邊,Echo的頭靠在德國教師的肩上,德國教師輕輕用手攬著她的腰。
“Echo。”德國教師輕聲地喚她。
“嗯——”Echo柔聲應著,把頭慢慢抬起來,無限嫵媚地迎著他溫柔的眼波。
他將地拉入自己的懷中,雙手輕輕環著她。兩人四目相望。
他輕輕地撫弄她的面頰,用手指梳弄她的秀髮,柔聲說:“Echo,我祝福你,祝福你一生永遠幸福,而且,我希望這個幸福是我給你的。”
葬禮過後,Echo一直很“聽話”,沒有大哭大叫,也沒有大吵大鬧。在家中,父母叫她吃飯,她雖然食不下咽,如同嚼蠟,但她仍然機械地不停往嘴裡扒飯,一口一口硬吞下去,和著她生命中不堪言的苦澀,和著命運之神對自己的刻薄,和著自己如暗河一般在心中無聲流淌的淚水,吞下去;父母叫她睡覺,她從不反抗,踱到床邊,像殭屍一樣直挺挺地倒下去,和衣而臥,不蓋被子,睜著眼睛直到天亮,滴淚不流。
一天,她終於開口說話,告訴姆媽她要上街逛逛。
她沒有逛街,去了一個朋友家。
在朋友家裡,她趁朋友接電話的時候,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藥。
朋友接完電話,發現一身黑紗的她已經躺在了冰涼的地上,藥瓶滾落在一邊,嘴角掛著一個悽迷的笑。
情深緣淺不得已,只求生死在一起。
Echo一心求死,但上帝第二次將她的死亡申請書退了回來。
Echo被搶救過來。
看著淚流滿面的父母,她不再有愧疚,而是怪責他們殘忍。
第二次自殺未遂。
死也並不比生容易多少。
死不了,便活吧。
Echo看看病房裡雪白的天花板,呆呆地想。她知道只要活著,生命便永遠在等候,等候那未知的傷口。不管是怎樣的喜樂,最終必然是傷口,未知的只是受傷的過程,不知道下一刀會從哪兒割下去。
求死不能,生又何懼?
Echo幾乎想瘋狂地撕裂自己的衣襟,挺立著,把自己的胸膛裸露在歲月這把無情的刀下,高傲地抬著頭,厲聲一喝:“來吧!”
Echo被救活過來,兩次自殺的體驗卻帶給她對死的渴望:只要活著,生命便永遠是一場痛苦的。等候,喜樂哀愁嚐遍,繁華落盡以後,難逃的是最後的悲哀。因為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歡笑和眼淚,一切全都會失去。只有死亡才是最終的歸宿,死亡結束了這場痛苦的等候,不用再漂泊,不用再受傷。
當她重新鼓起生命之帆,再次讓生命之船出海,死的渴望並沒消失,它潛伏在Echo的心底,潛伏了Echo的一生。
女兒能夠鼓起勇氣繼續生活下去,做父母的自然最高興。
父母最大的願望便是希望子女能快樂平安地好好生活。
Echo的父母不知道死對她來說,已成為一種潛意識的渴望,一個躲避風雨傷害的安樂港,一個結束受傷的最佳手段,一個最終的歸宿,死是一種幸福。
Echo能再度鼓起勇氣,對父母來說,是一種放心,一種驕傲。
母親繆進蘭女士在《我的女兒,大家的三毛》中說:三毛是個純真的人,在她的世界,不能忍受虛假,或許就是這點求真的個性,使她踏踏實實地活著,也許她的生活,她的遭遇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