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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荷西!”Echo的聲音很輕靈,像一隻拍著翅膀的小鳥,直想飛。她沒有理由不快樂:馬德里大學的學業完滿結束了;到西柏林自由大學哲學系就讀的申請已獲批准,就等著與學校方面的面談;選擇德國主要是為了讀書,但苦累之中有愛自己的人相伴左右,夢裡仍就不乏浪漫。生活是那麼地順利而富有色彩,令她覺得滿足。
Echo看著荷西,等著荷西來握她的雙手,親吻她的臉頰,對她說:“你好!”然後她會告訴荷西她的快樂,當然絕不會漏掉馬約卡的。
荷西雙手插在褲兜裡,什麼也沒做,一動不動地凝視著Echo。Echo快樂,他就很開心,只是Echo的快樂並不是他荷西給予的。
Echo有些不自在起來,為了讓荷西的眼神挪開一些,他說:“荷西,這是約根。”
認識,荷西當然認識,每一個他碰見的與Echo肩挨著肩的Echo的男友他都清楚地記得對方的名字,不是因為嫉恨,而是由於每次相遇之後,他都會在心裡一遍遍地,像複習臨考的功課那樣,把Echo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都細細地重溫和咀嚼,Echo的一切深深地在他心裡打上烙櫻每一次他為難自己去和Echo的男友友好地握手,不過是為了向Echo表示他已不是小孩子,他可以堅強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把所有的愛和相思都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正如所有的成熟男性都能夠做到的,表現不俗。
可是今天不行、不行,任Echo去說自己是多麼多麼的小孩子氣吧,他要看著Echo,他要自己的眼中只有Echo。今天,這時,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只要Echo。
荷西的眼睛,滿滿地盈著所有的深情和所有的絕望,這令Echo不自禁地悲傷。從雪夜一別到現在,已近兩年,她只是在偶爾的回憶中或在街道上與之相遇時才會記起荷西這個曾經愛過她並向她求過婚的男孩,在她的日常生活中。荷西是軌外的人。可是,今天,在這個告別的黃昏,看著荷西一如往昔的雙眼,她發現,荷西竟是她在離開馬德里後對這個城市的牽掛之一。
“荷西,我明天便要飛往西柏林了。”
Echo的聲音很乾澀,字一個個地從嘴裡艱難地吐出來,語氣帶著些悽迷和傷感。剛才那隻快樂的鳥兒受了傷,從空中直墜下來,搖搖晃晃地半天沒能站起來。
“我知道。”
荷西的眼睛繞上一圈淡紅。他倉促地作出一個微笑,趕緊把手從褲兜裡抽出來,握住Echo的雙手,將她拉近,匆忙地吻一下她的臉頰,說:“Echo,祝你在那兒也一樣地快樂!再見!”便鬆開她的手,深深地最後看了她一眼,便逃也似地擦過她的肩,走了。走的時候,他很想很想回頭,再看看己心愛的女孩,哪怕是她的背影也是讓他眷念的啊,但他不能回頭,淚已流了滿面。
Echo呆呆地站在原地。
約根握住她的手臂說:“走吧!”
Echo點點頭,回過身看著荷西大步遠去的背影,心裡默默地說:“荷西,再見!”
這一年是1969年。
1969年12月3日,西柏林。車站牌下。Echo孤伶伶地等著車。這部車通向歌德學院,是她學習德文的地方。
從床上跳起來的時候,時鐘已指向10點了,第一堂課肯定趕不上的。
怎麼就睡過點了呢,太累了,哭累的,昨晚哭了那麼久,那麼多的淚,有多久沒這樣哭過了?
班車一次又一次地在站牌前停下來,開門,關門,開走。乘客上上下下地經過了好幾批,全都縮著脖子,埋著頭,神色匆匆地趕自己的路,偶有幾個有些奇怪地用眼角的餘光瞟一眼Echo,並不停留。
Echo呆呆地站著,既不上車也不離開,一動不動。
昨天,哎,昨天,12月2日,這到底是一個怎樣不祥的日子啊!最教人受不了的便是那場中級德語班的聽寫試卷,一共一千多字就拼錯了44個字。也不知道收到家信後的爹爹姆媽會怎麼想,大概是很傷心的吧,子女不爭氣,誰家父母會開心呢?
你們從來都是寵著我的,當我還是個小孩子時,問題非常多,你們沒有責備過我一句。爹爹,你只是蹙著眉頭嘆息;姆媽,你只是在廚房裡用圍裙抹淚。你們是愛我的,而且你們是有知識有仁心的父母。可是你們知不知道?其實我是情願讓你們狠狠地咒罵的,甚至像那些粗暴的父母那樣對我拳打腳踢,這會使我的心裡好受一些,也不用因為對你們負疚太深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