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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司空。長男暄,先尚延和郡主,又拜銀青光祿大夫、太常卿兼戶部侍郎。小男朏,尚萬春公主。貴妃堂弟秘書少監鑑,尚承榮郡主。一門一貴妃,二公主,三郡主,三夫人。十二載,重贈玄琰太尉,齊國公。母重封梁國夫人。官為造廟,御製碑及書。叔玄皀又拜工部尚書。韓國婿秘書少監崔繤女為代宗妃;虢國男裴徽尚代宗女延光公主,女為讓帝男妻;秦國婿柳澄男鈞尚長清縣主,澄弟潭尚肅宗女和政公主。上每年冬十月,幸華清宮,常經冬還宮闕,去即與妃同輦。華清宮有端正樓,即貴妃梳洗之所;有蓮花湯,即貴妃澡沐之室。國忠賜第在宮東門之南,虢國相對。韓國秦國,甍棟相接。天子幸其第,必過五家,賞賜燕樂。扈從之時,每家為一隊,隊著一色衣。五家合隊相映,如百花之煥發。遺鈿,墜舄,瑟瑟,珠翠,燦於路岐,可掬。曾有人俯身一窺其車,香氣數日不絕。駝馬千餘頭匹。以劍南旌節器仗前驅。出有餞飲,還有軟腳。遠近餉遺珍玩狗馬,鬮侍歌兒,相望於道。及秦國先死,獨虢國韓國國忠轉盛。虢國又與國忠亂焉,略無儀檢。每入朝謁,國忠與韓虢連轡,揮鞭驟馬,以為諧謔。從官女監嫗百餘騎,秉燭如晝,鮮裝炫服而行,亦無矇蔽。衢路觀者如堵,無不駭嘆。十宅諸王男女婚嫁,皆資韓、虢紹介;每一人約一千貫,上乃許之。十四載六月一日,上幸華清宮,乃貴妃生日。上命小部音聲,(小部者,梨園法部所置,凡三十人,皆十五已下。)於長生殿奏新曲,未有名,會南海進荔枝,因以曲名《荔枝香》。左右歡呼,聲動山谷。其年十一月,祿山反幽陵,以誅國忠為名。
鹹言國忠、虢國、貴妃三罪,莫敢上聞。上欲以皇太子監國,蓋欲傳位,自親征。謀於國忠,國忠大懼,歸謂姊妹曰:“我等死在旦夕。今東宮監國,當與娘子等並命矣。”姊妹哭訴於貴妃。妃銜土請命,事乃寢。十五載六月,潼關失守,上幸已蜀,貴妃從。至馬嵬,右龍武將軍陳玄禮懼兵亂,乃謂軍士曰:“今天下崩離,萬乘震盪。豈不由楊國忠割剝甿庶,以至於此。
若不誅之,何以謝天下。“眾曰:”念之久矣。“會吐蕃和好使在驛門庶國忠訴事。軍士呼曰:”楊國忠與蕃人謀叛!“諸軍乃圍驛四合,殺國忠,並男暄等。上乃出驛門勞六軍。六軍不解圍,上顧左右責其故。高力士對曰:”國忠負罪,諸將討之。忠妃即國忠之妹,猶在陛下左右,群臣能無憂怖?伏乞聖慮裁斷。“上回入驛,驛門內傍有小巷,上不忍歸行宮,於巷中倚杖欹首而立。聖情昏默,久而不進。京兆司錄韋鍔(見素男也)曰:”乞陛下割恩忍斷,以寧國家。“逡巡,上入行宮。
撫妃子出於廳門,至馬道北牆口而別之,使力士賜死。妃泣涕嗚咽,語不勝情,乃曰:“願大家好祝妾誠負國恩,死無恨矣。乞容禮佛。”帝曰:“願妃子善地受生。”力士遂縊於佛堂前之梨樹下。才絕,而南方進荔枝至。上睹之,長號數息,使力士曰:“與我祭之。”祭後,六軍尚未解圍。以繡衾覆床,置驛庭中,敕玄禮等入驛視之。玄禮抬其首,知其死,曰:“是矣,”而圍解。瘞於西郭之外一里許道北坎下。妃時年三十八。上持荔枝於馬上謂張野狐曰:“此去劍門,鳥啼花落,水綠山青,無非助朕悲悼妃子之由也。”初,上在華清官日,乘馬出宮門,欲幸虢國夫人之宅,玄禮曰:“未宣敕報臣,天子不可輕去就。”上為之回轡。他年,在華清宮,逼上元,欲夜遊。玄禮奏曰:“宮外即是曠野,須有預備,若欲夜遊,願歸城闕。”上又不能違諫。及此馬嵬之誅,皆是敢言之有便也。
先是,術士李遐周有詩曰:“燕市人皆去,函關馬不歸。若逢山下鬼,環上系羅農。”燕市人皆去,祿山即薊門之士而來。
函關馬不歸,哥舒翰之敗潼關也。若逢山下鬼,嵬字,即嵬馬驛也。環上系羅衣,貴妃小字玉環,及其死也,力士以羅巾縊焉。又妃常以假髻為首飾,而好服黃裙。天寶末,京師童謠曰:“義髻拋河裡,黃裙逐水流。”至此應矣。初,祿山嘗於上前應對,雜以諧謔。妃常在座,祿山心動,及聞馬嵬之死,數日嘆惋。雖林甫養育之,國忠激怒之,然其有所自也。是時虢國夫人先至陳倉之官店,國忠誅問至,縣令薛景仙率吏人追之。走入竹林下,以為賊軍至,虢國先殺其男徽,次殺其女。
國忠妻裴柔曰:“娘子何不借我方便乎?”遂並其女殺之。已而自刎,不死。載於獄中。猶問人曰:“國家乎?賊乎?”獄吏曰:“互有之。”血凝其喉而死。遂並坎於東郭十餘步道北楊樹下。上發馬嵬,行至扶風道。道傍有花,寺畔見石楠樹團圓,愛玩之,因呼為端正樹,蓋有所思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