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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梅玲有點傷心地說。
“你們這些住在都市的有錢貴婦。”
“我不是貴婦。”
“可是博雅告訴我你結婚了。”
“我雖然結過婚,但我離開了他。”
“你們離婚了?”
“不,沒有,他也沒休掉我,我跑了以後我再跟你說。”
梅玲還得轉過頭來說,說話很不方便。車伕都在注意聽,老彭可以聽見他們呼吸的聲音。照顧梅玲的責任突然落在他身上,他覺得很困擾,但也只好擔當了,他和梅玲漸漸熟了,梅玲也深深讓他百思不解。
他知道博雅為何迷戀她。他成熟的眼光可以看出來,她外表雖天真,但在她內心深處卻不盡然。他看過很多男男女女,也聽過不少的羅曼史,他認為青年男女似乎充滿了慾望和熱情。愛情總帶著可憐的意味——情感越偉大,故事越悲慘。因此他對戀愛中的男女特別和氣。當他看到梅玲衣冠不整的樣子站在他面前,他的眼睛自然地避開了她,不是因為他對女性沒有興趣,而是他身為男人的自然反應。他的腦子把女性的魅力和五官的慾望歸為一類,他所能看到的是抽象女性,而不是眼前可愛的少女。少女是渴望與情感的化身,女人的眼睛和聲音是外在的表現,當他看到梅玲的眼睛和悅耳的聲音,不知不覺中感到憐憫,可憐這一雙眼睛和嗓音控制了她必須遭到的劫運。
《風聲鶴唳》陸(4)
他們靜靜地走了一會兒,然後聽到前面有急促的的腳步和熱鬧的聲音。老彭用手電筒照了照看了看究竟。一群士兵似乎向他們走來,然而燈光太暗,看不清楚。
腳步聲更近了,他們是敵還是友呢?這裡是日軍的佔領區呀。
“也許是我們的人要進城突擊了。”梅玲說。
“讓我們抱最好的希望、最壞的準備吧。”老彭說,“別怕,輕鬆點。”但他也在擔心車上的一籃炸藥。
士兵現在已離他們十碼之遠了。有兩個人掏出左輪槍。“誰在那邊?”一個大叫著。
“我們是過路的人。”老彭答道。那人說的是中國話,他鬆了一口氣。
出乎意料之外,他現在看到一個身穿黑袍,帶著鋼盔,眼睛和鬍鬚一看便知是外國人的人。
老彭下了車說:“我們是中國人。”
“你們去哪裡?”
“到山裡去。”
“口令。”
“趕路。”
聽到這話,士兵收回了左輪槍。
“同志。”他們幾乎大叫起來,他們有六個士兵,除了那個外國人,只有兩人有武器,穿軍服。
“這外國人是誰?”老彭說道。
“他是義大利神父,我們要送他回城。”
那位神父看起來很疲勞,他也會說中文,只有外國人擁有的重音。“我是中國人的朋友,我們都是好兄弟,我們也是上帝的子民。”
他的嘴很小,看起來很健談。他提到“上帝的子民”又帶著外國口音,士兵們都笑了,連車伕也一起大笑了,清脆的笑聲在夜間的鄉村裡顯得十分清楚。
“他不是壞人,我們捉到他是在一個廟裡面,”首領說,“他似乎受過不少教育。我們要和外國人交朋友,所以送他到城門去。”
“離前面的村莊還有多遠?”
“只有一里。”
老彭把首領帶到車邊,叫他提起竹籃,那個人立刻明白。
“我們要到村長家過夜,”老彭說,“我不能自己提去,你們回來時能否順便帶走?”
“可以,我們也要停在那裡。”
士兵繼續向前面城區走去,他們穿過一個石頭橋,進了村莊,四處都安靜了。他們到了大土院,認出了門楣上的字,就開始敲。
一個老人來開門,他姓李,他是這村莊最年長的人,他正等著歡迎老彭,土炕也燒熱了。
車子走了,老彭和梅玲被帶進屋裡。房裡空空的。
“敵人把能帶的都帶走了,”老人解釋說,“不能拿的也被燒燬破壞了。”一盞油燈放在桌上,那張桌子好像是用殘骸做的。房間一邊是寬寬的土炕,冬天由外面燃燒,上面放著粗粗的舊褥和舊被子。
“你們今晚睡在這邊,雖不舒適,但很暖和的。”
老人大概六十歲左右,黝黑的雙手及面孔,下巴留著稀疏的鬍子。他從大土罐裡倒出茶來,拿給客人。
“他是你女兒?”老人問。
老彭說,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