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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小杰作嗎?”博雅對老彭說。梅玲由鏡邊抬頭看他並微笑。
“她有一顆硃砂痣。崔小姐,轉過來讓彭大叔看。”
梅玲回頭,老彭站起來,“到燈下來,讓我看看。”他說。
梅玲順從地走到燈下。老彭非常仔細地看她。
“正硃砂痣,很少見。”說著用手去摸。梅玲覺得很癢,就閃開了。他們已經像老朋友了。
博雅繼續談警察搜人的經過,梅玲靜坐著。
“我明白了,”最後老彭說,“你們兩個人戀愛了。”
兩人相視而笑,梅玲滿臉通紅。
“你們有什麼計劃沒有?”
“我們沒有計劃,只是兩人必須在一起。”博雅說。
“你太太呢?”
“我會給她很多好處。”
“如果她不同意呢?”
“喔,那很簡單,她愛住哪就住哪,甚至她想要我的整棟房子也可以。我寧可和梅玲在一起,當難民也行。”
“換句話,如果不離婚,你便是博雅的姨太太。”老彭不客氣地對梅玲說。
這句話使她又臉紅了。
“我只想跟著他,我只知道這些。”她說。
博雅起身返家,他告訴老彭他四五天後就能離開。老彭問梅玲是否已帶夠了衣服,現在早晚的氣候已經開始轉冷了。博雅說他第二天早上會把她的毛衣和外套送來。梅玲跟他走進庭院,送他到大門,緊握他的手,愛憐地說:“明天見。”
《風聲鶴唳》陸(1)
說也奇怪,梅玲和博雅的朋友,在一個小小的機會當中牽連在一起。雖然老彭比較老些,但她對這位獨居的好人沒什麼好害怕的,他簡直就是文天祥所謂“正氣”的化身。博雅也把老彭助人的義事告訴了梅玲,且以最摯誠的感情談到他。老彭四十五歲,她二十五歲,足足可以做她的父親了。他充滿了慈愛、敬重和溫暖的氣息,也不知什麼原因他總使梅玲覺得善良、高貴了些,在博雅面前,她反而覺得自己渺小、卑賤,就像是一個“罪惡的女子”,這些都是在老彭身上找不到的疑問。
梅玲一直還不知道老彭是個禪宗佛教徒,後來才知道,也許他不算是個嚴格的佛門子弟,他又吃肉又吃雞。禪宗是佛教中的一門教派,可說是印度教和中國道教哲學的特殊產物,類似像基督教的貴格教派,不太重視形體、組織和僧侶制度,但那些都比較重視內在的精神生活,在八世紀天祖死後,為了不讓它成為一種組織,所以沒有指定繼承人,連“使徒傳統”的法衣和化緣缽子也不傳下去,他們強調內在精神的沉思和修養,比貴格派更進一步,不單是輕視教儀,連經典也不放在眼裡,他們不採取冗長的辯論和形而上學的解釋,卻愛用四行押韻的“偈語”,其中的意思可以暗示或啟發真理,卻不清楚加以證明,在沉思後的所謂“頓悟”中,一個人的覺醒會隨著他對生命法則的剎那見解而產生,因此他們卻願過著勤奮、節儉、仁民愛物卻藉藉無名的生活。
在不熟悉的環境下,梅玲無法安眠,她聽見老彭在扶手椅上打鼾,椅子的鋼絲也在吱吱作響。梅玲總以為他醒了,後來又發出沉重的打鼾聲,她終於矇矓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老彭起得很早,昨晚他穿著鞋襪一起睡,天亮了就睡不著了。他發現女客還在臥室熟睡當中,躡手躡腳地走動,不敢吵醒她,叫傭人輕輕地端來熱水,靜悄悄地洗潄了一番,然後點根菸,靜坐默想著。到了七點三十分梅玲還未醒來,他等不耐煩了,就自己先吃下熱稀飯,他看到很多日本兵在東四牌樓附近和哈德門街走動,他買了幾根油條,心想梅玲可能喜歡當早飯吃。
他一進房,聽到梅玲房裡有動靜,就重重咳了幾聲。
“你已起來啦?”她說道。“什麼時間了?”
“九點左右了。”老彭道。
“那我得起來了。”
“這兒還有熱水。”老彭叫道,“這裡很冷。你要出來洗嗎?”
梅玲把黑棉袍穿好出來。
“那邊有熱水,這邊是暖爐,你睡得好嗎?”老彭指著一邊說。
“很好。你呢?”
“我睡得很好,我已經起床三個鐘頭了。”
梅玲開始漱洗。
“今天好像有點不對。”老彭說。“哈德門街有不少日本軍,一定有事要發生了。”
她梳好了頭髮,傭人也從外面進來,對老彭說:“外面有人找你。”
“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