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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今後擔待不起。”
見他如此不知輕重,素來圓滑的李光也不禁勃然大怒,他反手一指橫江西岸已整隊待發的均州軍隊,衝著那人吼道:“蠢材,先要把命保住,才有今後。再不抓緊時間,等到江水消退,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那人被李光劈頭蓋臉的一罵,這才霍然清醒,再不敢有半分遲疑。急匆匆的拉過幾個金鼓手,他正待下令,忽又回過頭來問到:“李先生,退到哪裡才好?”
李光沉吟道:“現在連傷者在內也不足三千人,又沒有多少馬匹,跑是跑不遠了。你且下令,全軍後退三里,據險死守,先穩住再說。”望著那人唯唯諾諾應聲而去,他窒悶的搖搖頭。這一仗輸得委實太慘,不但折損了大半精銳,還葬送了幾名陳家最有潛力的將領。經此一敗,陳家再想翻身,恐怕十分困難。他和徐潞固然是好友,卻識見不同。雖也覺得陳應德才幹略有不足,但還抱有一絲僥倖的心理,總以為世事無定,憑著陳家的勢力,或可補救缺憾。然而眼下這冷冰冰的事實打破了幻想,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從頭到尾根本就想錯了。仰頭閉目一嘆,他煩燥的走向中軍旗下,隨著大隊撤向了遠方。
兵敗如山倒,而勝者之勢,沛莫能御。世間事,就是這樣相對而又絕對。江水退後,均州軍隊依靠高昂計程車氣支撐,不顧久戰後的疲勞,一路勢如破竹,悉數擊垮了殿後的小股敵軍,強行前進到陳家佔據的山崗下方才稍作休息。
剛安頓好部下,蔡七就留意到腳下的石塊草叢間,依稀殘留著昨日激戰的痕跡。深黃的泥土上,黑褐色的血斑被雨水沖刷得只剩下星星點點,卻猶然觸目驚心。某種難言的眼神一閃而沒,他對著側前方的章揚感慨道:“佐雲,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七哥當初一聽說陳家大舉進犯,就以為這回怕是死定了。後來想想,老天爺待我不薄,要不是有你,對付蔣大鬍子的時候我就完了,能交上你這樣的兄弟,死了也不虧!”
“七哥你!”章揚聽得心裡一暖,正待插話,蔡七又道:“你先聽我說完,七哥在軍隊裡混了二十幾年,城衛軍和民團有多大能耐,陳家的私兵又有多少斤兩,我是一清二楚。那時說你能打敗陳家,我真不相信。但叫我拿這條命陪你,七哥沒二話。可萬萬沒想到,陳應德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好好的一支軍隊,還沒用上勁,就這裡丟一點那裡丟一點慢慢折騰光了。老實說,到現在七哥還有點暈暈乎乎難以置信。佐雲啊佐雲,七哥越來越不明白,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說到這裡蔡七向章揚身邊一湊,眼裡浮滿了敬佩和迷惑。
沒來由的一窒,章揚突然覺得有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催促著他,鼓勵著他把一切全都表白。正當他就要開口時,卻看見單鋒滿臉納悶的走了過來。略帶歉意地望了眼蔡七,他揚聲問道:“單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剛抓的俘虜一定要見你。他說他是陳家的客卿,想見識一下到底是誰能把陳家打得這麼慘。不過我覺得奇怪,咱們在這附近抓住的都是帶傷掉隊的,他好端端的怎麼會沒跟上。”
“莫非是陳家的死士?”蔡七聽得古怪,連忙發聲提醒道。
單鋒低頭想了想又搖搖頭:“不太可能,他穿的倒像是個文士,而且身材單薄,看上去沒有危險。”
“那就把他帶過來,讓我看看。”章揚無所謂的揮揮手:“縱是死士,也值得一見。”
單鋒聽他語氣豪邁,不由讚賞的點了點頭,自顧轉身行去。不一會,他和劉猛一左一右,帶來了一名文士。只見那人青衣儒帽,方臉短鬚,清瘦的身軀步履從容,面上神情更揮灑自如。邊走還邊對劉猛說道:“如何,我料他定會見我,若連這點膽魄也沒有,怎敵得住陳家百戰兵鋒?”
說話間三人已來到章揚身前,那文士鎮定的理了理溼透的衣衫,躬身一禮道:“徐潞見過閣下。”這一禮還未到底,他已看清章揚的面目,卻見他手腳頓時一僵,定在了那裡,片刻後竟悽惶的大笑起來。“咳咳”聲中,他笑得前俯後仰,連眼裡都溢位淚來:“原來是你!原來竟然是你!枉我徐潞自詡為智者,偏偏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你!陳老三啊陳老三,你敗的不冤,委實不冤啊!”
蔡七等人見狀莫名其妙,愕然交換了一個詫異的眼神,又齊齊把目光轉向章揚。沒奈何的皺眉苦笑了一下,章揚示意自己也不知原委。對著似哭又似笑的徐潞,他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這位先生,你我曾是舊識?”
笑聲陡然一低,徐潞死盯著章揚咬牙切齒道:“我認識你,你卻未必記得我!”聞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