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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們居然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塗山氏似乎也在喘息,一條尾巴形狀的妖氣正試圖讓其它八股妖氣恢復秩序。
“她居然還沒死!”有莘不破叫道:“看來麻煩啊!”突然,他聽見了江離的悲泣聲:“師兄。”江離居然流淚了——在大荒原的時候,江離雖曾動用“慈力·牽機引”而流淚,但那並不是因為他動了感情。而現在,他居然為若木而流下了遇見師父以後的第一滴真正的淚水。
若木睜開了眼睛,但似乎沒有看見流淚的江離,他的眼光停在五色丘冢上,跟著便微笑著闔上了。一股草木清氣彌散開來,飄蕩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一個剛剛逝世的人發出的氣息,但帶給所有生靈的卻是生生不息的暗示。
五色丘冢飄起點點光華,在陽光下燦燦生輝,聚成一隻蝴蝶形狀,向七香車飛來。蝴蝶停在若木身上,消散了。微笑的若木慢慢化作青青的桑枝,混跡在七香車的各種草木之中。
當江離最後一滴眼淚落下時,若木已經不在了;當桑谷雋最後一聲“姐姐”脫口時,蝴蝶已經消失了;桑鏖望倒了下去,不知是身體失去了力量,還是精神失去了支撐。
七香車上,多了一段連理枝;連理枝上,時而出現蝴蝶的幻影。
那是逝去的人留給還活著的人的最後安慰。
還能保持清醒的於公孺嬰發現:塗山氏的妖氣又是一陣巨大的變異。仰頭望去,那個幽怨的女人竟然也望著七香車而流下兩行淚水。“她為什麼要流淚?”於公孺嬰能夠看破一切假象,卻看不破這個女人的內心。
突然,於公孺嬰見身邊的雒靈閉起了眼睛,他心念一動,塗山氏唯一還能控制自如的最後那根尾巴也躁動起來。但塗山氏卻沒有去控制它,相反,她捧著面龐,突然放聲大哭,又突然放聲大笑,沒人知道她在哭什麼,也沒人知道她在笑什麼。
有莘不破不解地看著塗山氏瘋狂的舉措,目視於公孺嬰,於公孺嬰指了指雒靈。有莘不破心中一動:“心宗!”江離說過,雒靈是心宗的高手。雖然心宗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門派有莘不破並不了了,但雒靈顯然正趁著塗山氏心靈出現破綻的時候大舉進攻。
大股大股的妖氣隨著塗山氏的暴走而進一步失控,向四面八方無序地湧去。其中一股化作毒瘴,向眾人衝來。於公孺嬰大吃一驚,踏上一步,攔在眾人前方。但他的日月弓箭擅攻不擅守,自保有餘,要護住這麼多人卻無善法。就在妖氣將撞上於公孺嬰的時候,那個裹著季丹雒明和桑季、已經在眾人不覺中出現裂縫的天蠶絲球飛了過來,擋在他前面,和妖氣一撞,絲球裂開散落,妖氣也退避三舍。
桑季全身疲軟地掉在地上,季丹雒明卻天神般地屹立在最前面,一個氣障從他身上張揚開來,籠罩了十丈方圓,把所有人都罩在裡面。強大的妖氣一碰到這個氣障,也馬上被彈了開去。地上的桑季見季丹雒明甫脫拘束,居然還這樣了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季丹雒明一眼掃去,有莘羖和桑鏖望兩敗俱傷,若木不知去向,只剩下幾個年輕人在支撐大局:“哼!居然演變成這樣的局面。”
他也來不及問明緣由了,因為塗山氏雖然已經被趁隙而入的雒靈逼得完全抓狂,但九股妖氣卻直覺地向擾亂它們平衡的心力之源衝來。季丹雒明的氣障,在九股妖氣的衝擊下慢慢萎縮,季丹雒明也步步後退,氣障在縮到三丈方圓的時候終於穩住。
有莘不破叫道:“季丹伯伯!光憑防守,不是辦法。”
季丹雒明點了點頭,右手虛探,掌心上空裂開一個異度空間,這個極為狹小的空間裡,幾道不知名的力量互相沖撞,每一次衝撞就是一次看似輕微、卻隱含無窮力量的爆炸。
“難道這就是若木哥哥所說的‘空流爆’?”有莘不破心想。以前他見到季丹雒明施展功夫,一見就能模仿個五六分,再經季丹雒明一指點,馬上就學會了。但此時見了這一招卻全然捕捉不到其中的奧妙。
季丹看了看塗山氏,又看了看地上眼睛緊閉的有莘羖,猶豫著。
“季丹伯伯,這一招要聚氣這麼久啊?”
季丹雒明搖了搖頭說:“受了我這一招,連灰也不會剩下,可那是有莘嫂子的身體啊。”
有莘不破一呆,雖然明知那身體已經完全妖化,但基於對有莘羖的情感,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公孺嬰突然踏步走出了氣障,說:“我試試吧。”
“啟兒、啟兒”塗山氏又哭又笑的聲音迴盪於天地之間。雒靈臉上紅潮湧動,顯然她也已經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