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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怎麼樣?死了嗎?自己的惡行暴露了嗎?以後的路,該怎麼走。突然間,他只覺得天地茫茫,卻無自己立足之地。
“嗨!抓到兇手沒有?”有莘不破在背後的一拍讓於公斛寧嚇了一大跳。
“沒抓到兇手嗎?那也不用這樣子。算了,以後我們總能抓到,快先回去看看臺侯!他只怕不行了。”他也不由分說,拖了於公斛寧就走。背後回過神來的於公斛寧,臉上什麼表情都有,但有莘不破卻未看到。
於公之斯還沒有死。匕首沒有拔出來,血也不再流,一個巨大的花苞緊緊貼著他的胸口,代替他的心臟一起一伏地蠕動著。於公孺嬰哭倒在他腳邊;江離一手搭著他的脈搏,臉含哀悽;眾人環列成半月形,默默而立。
一路上恐懼、悔恨、怨艾、無奈,但見到垂死的父親,於公斛寧突然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了,心中什麼想法都消失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彷彿一具木偶。有莘不破輕聲道:“還站在門口乾什麼!”輕輕一推,竟把他推得跌在父親的腳邊。
於公之斯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見匍匐在腳邊的兩個兒子。他艱難地伸出手,輕撫了一下小兒子的額頭,驚得於公斛寧像小鹿一樣倏然抬頭。
於公之斯咧嘴一笑,這種溫和的笑容,於公斛寧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他慢慢平靜下來,眼淚也慢慢地流了下來。
“是我不好,我,我從來不知道,怎麼,怎麼做好一個父親。”他說了這幾句話,臉上湧現淡淡的紅潮,江離知道不該讓於公之斯多說話,這樣只會加速他的死亡。但是他剩下來的這點生命,已經沒有比和兒子說幾句話更有價值的事情了。
“你也許自己覺得不如哥哥,但,在,在我心中,你們永遠是一樣的,好、好孩子,一直以來,我牽掛得最多的,其實是你啊”於公之斯喘著大氣,再也說不下去,於公斛寧抽噎起來,緊緊抱住父親的腳,直想馬上死去。
於公之斯的另一隻手向大兒子伸去,卻停滯著伸不出去,於公孺嬰一把抓住,緊緊地抓住。看著兒子的眼睛雖然充滿了悲傷,但淚水後面蘊涵的神采卻遠勝自己當年,他知道小兒子說的不錯,這個男人不但是他骨中只骨,血中之血,而且是他永遠的驕傲。
“能看到你重新振作,我,很高興。無論將來,再發生什麼事情,你不能再次倒下。答應我。”
看到於公孺嬰含淚點頭,他又把目光轉向有莘不破,卻不說話。
有莘不破指著於公孺嬰道:“你要我幫他?”於公之斯的眼神否定了。
有莘不破又道:“你要我照顧商隊?”於公之斯的眼睛笑了:“他們,都是我的子弟。幫我帶回陶函去。讓孺嬰,幫你。”四大長老都吃了一驚,於公之斯如此說,等如把商會的領導權傳給了有莘不破。
有莘不破撓撓頭,不解地道:“這件事情孺嬰兄也能勝任啊!而且更合適,對不對?”
於公之斯不答,但眼神中全是期盼的神色。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剛說完這句話,他突然跳了起來,叫道:“我懂了,你,你知道我是誰!”於公之斯又一次笑了,笑得彷彿是逮住一頭小老虎的老狐狸。他把頭轉向江離,又看了看於公斛寧。江離道:“我知道了,我答應就是。”
於公之斯欣慰地閉上了眼睛,隨即又睜了開來,虎門炯炯,閃爍著羿之鷹眼最後的光芒,他的精神,他的氣勢,彷彿瞬間回覆到最鼎盛的狀態:“你們記住,不用替我報仇!因為能殺死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在眾人的嗟愕中,於公之斯迅疾無倫地按向心口的刀柄。花苞暴綻,開出一朵血紅色的大玫瑰。鷹的眼睛,卻永遠地闔上了。
第一卷 新生 第十五關 存亡續斷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做領導人的,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敢做領導人——而這兩個條件,恰恰是成為領導人的前提。
於公之斯已經由四長老擇地下葬。死於斯地,葬於斯地,這是陶函的傳統。
葬禮那天,於公斛寧突然大吼一聲狂奔而去。開始時,眾人以為他只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誰知道兩天過去,仍然一點蹤影也沒有。他為什麼要離開,是因為傷心自己鑄成大錯?還是因為擔心惡行被人發覺?還是因為江離那雙懷疑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不過,江離並沒有說過什麼關於於公斛寧的話,除了他自己,也沒有人猜得出臨終前他答應了於公之斯什麼要求。總之江離這個奇怪的年輕人又恢復了天劫之前的模樣,對所有人都若即若離,對所有事都漠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