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2/4頁)
西門線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謀事,父親沒作正面回答,只在“梅竹筆”上墨汁淋漓地寫了一副對子:
遂涉宦途,貪求官位非汝家素願
育德習文,報效國人乃吾兒宗旨
表兄仍不甘心,清明節時帶黃仲洲到夫子廟去遊逛。見算命測字的攤位不少,表兄就拉他到一個算命瞎子面前算算未來的命運。
算命瞎子胡謅了一通,“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竟排出八個大字:“生正逢時,命該富貴。”黃仲洲心中一陣暗喜,只好說出父命難違。豈料算命瞎子把竹牌一拍:“嗨!自古忠孝本難全喲。你如果固守父訓,那就活活地把眼前的錦繡前程丟掉了。”
黃仲洲一聽,真以為自己命運該富貴,就一反家訓,第二天向藝專校長遞交了一份退學申請,再給父親發了封家書,就跟表哥走進了侍從室的大門。
“嘎吱”一聲,“凱迪拉克”停在總統官邸門口。
黃仲洲急匆匆下車,忐忑不安地向會客室走去。
客廳燈光明亮,穿著裘皮長袍戴狐皮帽的蔣介石,已在客廳等候。
“仲洲兄,你來了。”
蔣介石伸出那雙修長乾瘦的手,黃仲洲連忙雙手迎了上去。兩雙手都沒有握緊,顯得軟弱無力。
黃仲洲吃驚不小,他追隨蔣介石以來,雖有多次見面,稱他“仲洲兄”,還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惶恐地竟忘記了往日的禮節,連忙立正、敬禮,準備問候幾句。可惜蔣介石已掉轉屁股向一張寬大沙發走去,沒有看見他這副溫馴勁兒。
“好好,坐,你請坐。”蔣介石朝旁邊沙發一揮手。
黃仲洲恭恭敬敬坐到小沙發上,正面瞅了蔣介石一眼,心裡暗暗地嘆息:“兩個月沒見,他怎麼變得如此這般?”
蔣介石明顯地衰老了,目光呆滯,神情抑鬱,佈滿皺紋的臉頰毫無光澤,皮肉都鬆弛下來,彷彿幾大戰場的慘景,都集中反映到他這張臉上。幾年前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氣,已不復存在。難怪美國大使司徒雷登給美國國會的報告裡說:目前蔣氏已經成為一個疲乏的老人,遲早不可避免地將被解除職務。
“仲洲,今晚讓你來我這兒,影響了你的休息,實在是事情重大,中正不得不這樣。”蔣介石略做思索,便開啟了話匣子。
“哪裡,哪裡!總統日夜為黨國操勞,我又算得了什麼。總統有何見教,儘管吩咐吧。”
“好,很好!”蔣介石凝神想了一下,就直勾勾望著這位部下:“仲洲兄,我已決定撤離南京。”
“撤離南京?!”黃仲洲既感到驚愕,卻又在意料之中。但他又不敢再說什麼,怕自討沒趣。他望著蔣介石那張神情沮喪的臉,心亂如麻。
“我們撤出南京去臺灣之前,必須做三件事。”
黃仲洲驚恐地望了蔣介石一眼,忙問道:“哪三件事?”
“人才,是黨國之本。要儘量動員他們去臺灣,像竺可楨、張其昀這樣的著名學者,我已派經國去杭州做工作,這是第一件。庫存的黃金、白銀、物資不能留在大陸,我已手諭湯恩伯要不惜一切力量運往臺灣,這是第二件。至於第三件嘛,故宮博物院以及其他文物單位珍藏的全部文物,也要運往臺灣。仲洲兄,我今晚召你來就是商量這件事。”
末了,蔣介石終於說出今晚請他來的本意,難怪如此禮賢下士。要把文物運走,黃仲洲早有預感,裝箱就是待運,只是事先不知具體的地點和計劃。
“仲洲兄,金銀易得,文物難求。你掌管的文物都是萬金難換的稀世國寶喲!”
見蔣介石這麼強調,黃仲洲連連點頭:“是,是!總統。不過我勢單力薄,恐難擔當此重任。”
“不!我不是讓你去完成全部文物的運臺工作,只是讓你去押運一批文物精品。這批精品要懂行的人去押運,我考慮再三,非你莫屬。”
黃仲洲說不出話來,久久地呆愣著。因為在蔣介石的心目中,他是一個精通古董、熟悉文物的行家。
一天,黃仲洲送一份公文到蔣介石的書房。只見他正懸時握管練字,一支大號湖筆在紙邊一方大硯臺上懦溼了幾下。黃仲洲瞥了一下硯臺,不禁脫口而出:“唷,這方硯臺還是前清的遺物哩。”
蔣介石冷冷地斜視他一眼,很不以為然的說:“做太小看它了!這是唐代大書法家顏真卿所用的傳世珍寶,怎麼是青朝的東西,哼!”
黃仲洲不服氣地拿過硯臺,上下左右端詳了一番,仍堅持說:“不,這方硯臺是清代模仿顏真卿那方《梅竹圖》硯臺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