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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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教幹部那幾幢樓房還是為這片荒蕪的土地添上一絲春色。特別是月亮湖畔,種起了一批楊柳樹。
現在綠柳已成蔭,映著黃濁濁的湖水,倒也別具風姿。特別到了有月亮的夜晚,湖水顏色看不清了,只見一片清朗的月光,分外能勾起勞改犯和管教人員的思鄉之情。在這點上,月亮湖這個名字還是取得很好的,能給人很大的157慰藉。
這天下午烈日當頭,天空噴灑火一般的陽光,雙腳踩在田水裡都感到發燙。一望無垠的稻田裡,勞改犯正忙著夏收夏種,當時流行的稱呼為“雙搶”。
即搶收搶種,一邊割早稻,一邊把晚稻秧苗插下去。
晴空萬里,沒有一絲雲彩。田裡的人被烈日和田水蒸烤著,真像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一樣。身上的面板已曬脫了一層,但大家還是在埋頭幹活,一聲也不吭。幾年勞改下來,幹活都比較自覺了,只有這樣,才能贖清自己的罪行。即使這樣的大熱天,也沒有人敢偷懶。在這樣火辣辣的太陽下,你想躲避一下也沒有地方。
一輛腳踏車沿著田間路急馳而來。那個身材高大的管教幹部老遠就亮著大嗓門在喊:“尤大維——尤大維!”
尤大維?不就是解放前南京市警察局長嗎?是他,正是他!只見從一批弓腰彎背的人中間,站直了一個人,朝田塍上騎腳踏車的人喊:“曹隊長,喊我有什麼事?”
“到場部保衛科去一下。”
“去保衛科幹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了。”對方顯得不耐煩了。
尤大維慢吞吞踩著泥水向田膛走去,心裡好似七八隻小貓在搔心,卟通、卟通地跳。眼前是耀眼的陽光,他那雙眼冒著金星,幾乎要暈倒在滾燙的田水裡。
你絕對認不出這就是當年的警察局長,當年的威風一絲一毫也見不到了,彷彿換了一個人。原本不高的身材,現在變得又黑又瘦。那時已開始謝頂,現在乾脆成了一個大光頭,像個風乾的柚子,凹凹凸凸,還有不少疤痕。
當年已隆起的腹部,現在積存的脂肪早已耗光,肚子不光癟了下去,連背也駝了。這樣,幹起活來,也省得彎腰收腹。有時,他乾脆跪在田地裡勞動,像條狗。
“曹隊長,有什麼事這麼急?”尤大維已爬上田塍。
“叫你去就去,少嚕嗦!”管教幹部前腳已跨上腳踏車,“你趕快跑步到場部。”
管教幹部已騎車在前頭走了,尤大維只得在後邊一路小跑起來。他一顆心忐忑不安,腳底下也不由得一高一低,像踩在棉絮上。這一去會是什麼事呢?尤大維心中一陣驚慌,身體更劇烈搖晃,差點一頭栽進秧田裡。
“尤大維,你認識趙同志嗎?”
尤大維擦掉蒙在眼前的汗水,定眼一看,才認出坐在眼前的趙光明。他來勞改農場找我幹什麼?難道是來清算當年的舊帳嗎?他的心突然揪緊,不由得感到陣陣絞疼,額角上的汗水更加不住地冒出來。這一路小跑,已跑得他上氣不接下氣,只好氣喘吁吁地回答:
“認識,我認識。”
趙光明見當年的頂頭上司這檔滿頭大汗,也動了惻隱之心,連忙把自己手中的扇子遞給他:“你快扇一下,慢慢說。”
趙光明接受了任務,馬上想到尤大維。要調查楊麗蘭,找當年的頂頭上司是最瞭解情況的。可現在一見面,又不知說什麼才好,連用什麼樣的稱呼都喊不出口。
“這位是省城公安局來的趙光明同志,向你進行外調。”姓曹的管教幹部這才說明把他叫到場部來的原因,“你要如實提供情況。不得弄虛作假,知道嗎?”
“知道,知道。”尤大維連忙對當年的下屬刮目相看,弓背彎腰,不住地點頭。點得額角的汗珠啪啪往下掉。
一聽說是外調,尤大維就放心不少。他也顧不得體面了,乾脆脫下身上破衣,當作毛巾去擦汗。嘴裡一邊唔唔地答應著:“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提供,一定,一定。”
趙光明這才開啟筆記本,很自然地叫出了第一句:“尤大維,你還記得楊麗蘭這個人嗎?”
尤大維一怔,馬上眨巴著眼睛說:“記得,不就是南京解放前夕發生的最後一起大案嗎?怎麼,難道破案了?”
“沒有。我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解調查楊麗蘭的下落。”
“這叫我怎麼知道。”尤大維衝口而出,“在解放前那幾樁案件中,要算這樁最沒頭沒腦。情況你也”
尤大維雖把話煞住,趙光明倒並不在意,反而很坦誠地說:“楊麗蘭一案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