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專家和婦孺聞風落膽。中國地方官不願也無力保護,原遣護送兵丁又半途加入義和團,倒戈相向。他們走投無路,四散逃命。這群洋專家連家屬婦孺原有四十一人。最後逃入天津租界倖存者九人;輕重傷二十三人;餘九人則終無下落。據倖存者追憶,其逃難之慘狀,有不忍卒述者。(見《字林西報》一九〇〇年六月六日暨十三日專欄報導。)
官方對拳運既失去控制,拳民的群眾行為也就越軌了。五月二十七日拳民三萬人乃衝入涿州府。知府衙門被霸佔之後,涿州知府龔蔭培守城無力、棄城不敢、殉城不甘,因而他想出個聰明辦法——絕食對抗。在那個專制時代,地方官守土有責。城池失守,不論陷敵陷匪,守土者都例當殉職。失土而不死節,其結果也是正法砍頭。如今朝廷政策既剿撫不明,殉城而死或正法而死都嫌寃枉。龔大人來他個半死不活,可死可活的絕食抗議,對朝廷、對拳匪,都不失為裝蒜自保之道也。——做官搞政治,要有點鬼聰明囉!
涿州是當時京師的門戶。乾隆爺下江南時曾許為「天下第一州」。上溯往古,它是「桃園三結義」的故鄉;下及民國,它也是傅作義將軍死守、張學良少帥猛攻的歷史名城。此時也是足與北京城共存亡的咽喉要塞。如今既被三萬黃巾所竊據。官軍旅長被殺;守土之官也在絕食待命。事實上他們現在都在向朝廷的當權派攤牌:你大清王朝對洋人,究竟要和要戰,對扶清滅洋的義民,究竟要剿要撫?總得有個抉擇,有個交代!朝廷年來的混沌水政策,總得有個句號!
和戰必須決定,剿撫不可再拖
其實事到如今,關於和戰、撫剿的抉擇,地方與中央,滿族與漢族之間,早已涇渭分明。南方的漢族督撫袁世凱、劉坤一、張之洞、李鴻章;朝中有嘴無權的漢族大臣兵部尚書徐用儀、光祿寺卿(主祭祀宴餉之官)袁昶、吏部侍郎(前駐俄德公使)許景澄——後三人均兼總理衙門事務大臣——皆堅決反戰主剿。後來此三大臣也均為主戰派所殺。
此時朝中滿族親貴(除榮祿稱病不願表態之外)在載字輩四人幫,尤其是端王載漪,和協辦大學士剛毅的領導之下,連八二高齡的大學士徐桐(漢軍旗)父子皆堅決主張撫團開戰。其中尤以少年親貴貝勒者流,呼囂撫團滅洋,已至瘋狂程度。
筆者此處所言漢滿、和戰之分。並不是說主戰派中無漢人。李秉衡、趙舒翹皆漢族大臣也。主和派中亦有滿人。主和被殺之五大臣中,內閣學士聯元即是進士出身的鑲紅(漢軍)旗人。在和戰爭論中,聯元堅持「民氣可用,匪氣不可用」。又說「甲午之役,一日本且不能勝,況八強國乎」?遂為端王所殺。另一主和派戶部尚書立山(蒙族),因在太后之前駁載漪「民可用」之論,說「拳民雖無他,然其術多不驗」,也以言禍被殺。(以上均見《清史》本傳)這些都是多數中無權的少數,其言行無足重輕也。
因此在涿州知府龔大人的絕食待命期間,對和戰兩策還在踟躕之間者,唯慈禧老太后一人而已。她個人的一念之間,立刻便可決定這架和戰天秤的輕重。
慈禧不是個笨人。在理智上,她未嘗沒有想到聯元的名言。一國且不能敵,況八國乎。事實上南華四督的電報,和被誅三臣生前的忠諫,說得都比聯元之言更徹底、更可怕。但是她畢竟是個知識有限的老女人。她怕洋的理性,始終敵不過她恨洋的感性。加以她始終對義和團的「刀槍不入」,存有幻想。在涿州被拳眾所據時她就派軍機大臣趙舒翹、順天府尹(今北京市長)何乃瑩與剛毅於六月初相繼去涿州視察,一探究竟。趙到底是個進士出身的高知,他與何市長因此都對眾師兄的帶功講座能否「滅洋」存疑。可是繼至的剛毅則對刀槍不入的氣功表演大為折服,認為是神術可用。(見《清史?剛毅傳》,及其它雜著。)
剛毅是太后的紅人,也曾是舒翹的恩人。趙氏回朝怎敢頂撞剛相。聰明的何市長自然更會順風駛舵。太后一旦對調查所得的結果如說「拳民忠貞、神術可用」,如予以「上等軍械,好為操演」,就可以化為勁旅,抗禦洋兵一類的報告,稍加預設色許,義和團運動就進入北京了。
慈禧太后的紅衛兵
北京城內發現義和團是庚子四月的事(非另有注,本篇都用陽曆)。但那是城內居民響應外界的組織。間亦有少數來自外府州縣入京串連者,然為數有限。城防軍警亦曾奉命嚴緝。可是自剛毅於六月中旬回朝覆命之後,外州縣的義和團就大舉入京了。一般都認為團眾之來是朝廷導之。義和團本身也認為是「奉旨」入京「鬧教」的。因太后頒發獎金,他們要進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