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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呀,沒問題,準能叫您滿意。”她很快活地答道。
“我在前門飯店下榻,晤——,怎麼找你呢?”
她思索了一下,“我住在我爸爸一個老戰友家,他家有電話,”她從自己的電話條上撕下一頁紙,寫上電話號碼,又寫上自己的名字,遞給他,“打這個就行。”
“唉”,中年人收起電話來,不無感慨地說:“回到祖國快兩個月了,事事都覺得很習慣,就是有一點受不了,沒有朋友,太孤單了,想找個說說話的人都難啊。將來你要是一個人出國,準有體會的。”
“我還能出國?”她脫口問了這麼一句。
“怎麼不能,我想準會有機會的。啊,要是到了外面,我可以做你的嚮導。”
“馮先生的夫人也在國外?”
“夫人?啊,我們早分開了。”他簡短地答著,並未加任何解釋。
列車徐緩地駛進了北京車站,站臺上擠滿了接客的人群。她下了車,身體被奔來擠去的人來回撞著,回頭望望,緊挨在身後下車的中年人已被擁擠的人流淹沒。她的胳膊漸漸吃不住手提包的重量,疼得有點兒發麻了,頭上刺癢癢地出了汗,她索性放下手提包,伸手到兜裡去摸手絹,摸到的卻是一張硬紙片,拿出來一看,原來是馮先生的名片,在車上她只是倉促地晃了一眼,這時不由仔細看起來。
“歐洲裡克貿易公司派駐中國南州市辦事處代表,馮漢章。”哼,馮先生告訴過她,所謂辦事處其實就是他一個人,再下面呢?“地址:南州飯店七一二房間,電話:44071。”名片的另一側寫的是外文,她看不懂,便將它揣回兜裡,掏出手絹一邊擦汗,一邊向左右張望著。
“何伯伯他們家沒接到電報嗎?這麼沉的東西,一大半是給他們帶的,也不來接,真討厭!”她煩躁地用手絹在鼻尖上來回扇著涼風。
“嘿,季虹姐姐!”隨著一聲尖細的叫喊,她的肩頭重重地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一個二十多歲的高個子姑娘站在眼前。
“玲玲!”她驚喜地叫起來,“我一猜就是你來,收到我媽媽的電報了嗎?”
“沒收到我怎麼會來?”玲玲是何伯伯的小女兒,像個運動員一樣結實,她一把搶過提包,笑哈哈地說:“你什麼時候燙的頭?真變樣兒了,我都不敢認了。”
“越變越醜了吧?”
“得了,越變越洋了。哈哈哈”玲玲旁若無人地大笑,她的性格同她粗放的外表倒是極為相似。
她們出了檢票口,在車站右側坐上了二十路公共汽車。汽車轉了兩個彎,便拐上了寬闊的長安大街,她的心懷也為之一寬。
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離開那光線暗淡、令人窒息的配件倉庫,成為北京國家歌劇院的一名演員,也許,每天上班下班都能在這條世界上最寬最長的大街上往返。她把視線向車窗外伸展出去,坦蕩筆直的長安大街彷彿展示著她的廣闊未來,歌劇院現代化的排練廳在眼前一跳一跳的,——嶄新的練功架,巨型的大鏡子,那鏡子像個寬銀幕似的佔了一面牆··,,將來總會有機會上電影的,她最適合那種自唱自演的角色,還有咳,不用想那麼多了,只要進了那個金光閃閃的門檻,憑她的天賦和刻苦,將來在事業上有所建樹是不難的。對了,還可以出國,做為中央直屬表演藝術團體,出國的機會決不會少。重要的是得控制住別再胖下去了,演歌劇不同於獨唱,形體和嗓子是一樣要緊的出國,哦,小時候還以為哪兒都沒中國好,現在,真他媽想出去看看,他們一般在哪裡演出呢?天橋劇場還是民族宮?
她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幻想,實際上都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但幻想並不是壞事,特別是她,現在正是需要幻想的時候,幻想常常會成為奮鬥和起飛的動力,人沒有幻想就完了。
當然,幻想有時也會被現實擊碎。在何伯伯家安頓下來以後,她第二天便按照媽媽給的地址找到了中央歌劇院。這是一座挺大的院子,大門口還有兩個解放軍戰士在站崗,她的心激動得怦怦跳起來。
“到底是國家級劇院,門口還設了崗。”她津津有味地琢磨著,順著院子裡一條弧形的馬路來到劇院的樓門前,不由得呆住了。
那樓是青磚砌成的,因為舊,表面呈現出一層黑色,幾乎所有窗戶上的油漆都已被風雨侵蝕得斑駁一片,一扇不堪入目的樓門既髒且破,用五合板充做玻璃的門頁衝她半咧著大嘴,她全身打了一個哆喀。
“這是怎麼回事,還不如南州市歌劇院體面?”她心神疑惑地走進樓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