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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早上走。爸爸。援朝明天有事不能送我,媽叫給何伯伯帶的那一包東西,又是酒又是蘋果,死沉,我可提不動啊。”
“明天,是早上七點一刻那趟直快嗎?”喬叔叔又插話,“正好,我明天早上要到車站去接個人,我叫車子往這兒拐一下,把你捎上不就行了嗎。”
“喬叔叔也去車站?太巧了,謝謝喬叔叔啊。”
兩個老頭兒繼續他們的談話去了,她穿過爸爸的臥室走進了洗澡間。真討厭,這房子當初是怎麼設計的,洗澡間偏偏設在最裡面,洗個澡非得穿過客廳和爸爸的這間大臥室才行,實在不方便。不過從附近工廠裡接了熱氣管道,熱水倒是現成的。
她把水調節得比往常熱一點兒,站在噴頭下,讓微燙的熱水長久地從肩上淋下來,剛剛跳了半天舞,現在用熱水一燙,的確很解乏。
喬叔叔還沒走,還在客廳裡同爸爸說話,臥室的房門是開著的,說話聲能很清楚地傳到洗澡間來。
“昨天市公安局那個組的討論我去聽了一下,”喬叔叔的聲音就像多聲部的樂句一樣渾厚明亮,“討論得還不錯。看來今後的公安工作,社會治安是個重頭,‘四人幫’時期盡抓反革命了,反革命真成了汪洋大海噗,社會治安沒人管,也沒個法律可循。等過一陣兒中央公佈了法律就好辦嚶,一律依法辦事嘛。法律是白紙黑字呀,我看這些年這麼亂,關鍵是沒有法。”
“有法也不依嘛。”爸爸的聲音小得多。
“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萌萌今天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噢,你今天見到她了?”
“是喬真打電話告訴我的。他今天被批准入黨了,在四川酒家請幾個同學吃飯,還專門請了萌萌。”
“入黨,怎麼還要請客呢?”
“咳呀,他們還不是找個藉口打打牙祭嗎,哈哈哈,年輕人的事,我們老頭子不管也罷。”
年輕人的事,哼,喬叔叔到底會說話,可爸爸居然沒聽出那番弦外之音來,還在一味地發感嘆。
“現在的年輕人真木得了,五十年代的時候,他們這麼大的娃娃哪裡敢自己去下館子呀。
前兩天我去了一次九仙居,一桌一桌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成群結對地去吃,要一大堆好菜。
吃不了扔下就走,‘四人幫’毀了一代青年,真是不得了呀。“
爸爸總是這一套老生常談,“八旗子弟,不得了呀,”純屬說教。現在年輕人不自己樂呵一點兒,誰給樂呵呀,下了班連玩兒的地方都沒有,你瞧咱們國家那個破電影。她關掉水龍頭,開始往身上打香皂,澡間裡頓時漂溢著一股濃郁的馨香。那個蹲監獄的周志明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小萌一直給他去信,可一字迴音也沒有收到,真是多情女子薄情郎,現在她上了大學,大概也顧不上想這種事了。喬真固然有淺薄的一面,但總還是個大學生,家庭教育,生活習慣和我們家都是一路子。不知道小萌心裡是否屬意於他。別看小苗平常溫順老實,其實還真是個倔性子,自己認準了的事兒誰說也不聽,自新河之行便是一證。這幾年還死抱了個宗旨:同情弱者。同情弱者如今也成了一種時尚,誰倒黴,誰捱整,大家就可憐誰,這也算“文化大革命”亂整人的後遺症,這些年除了幾個整人的,幾乎沒有誰是真正的壞人。
整人的遭怨恨,被整的落同情,可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不過同情弱者在小萌身上之極端、之絕對,幾乎成了她的一大乖癖了。
“老施呀,我走了。啊呀,我那老伴兒說了好幾次了,什麼時候請你去品嚐一下她的拿手菜呀。”
“有空兒吧,我去看看她。”
腳步聲響動了幾下,又站住,“老喬,還有件事,原來市公安局有個叫周志明的,嘔——,他的情況你清楚嗎?”
“周志明”
“‘四人幫’時期給抓起來判了刑的,現在不知道複查了沒有。我上次向馬樹峰問了一下,他說查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
“噢,那個人吶,我記得法院的同志提起過,他不屬於在廣場事講中錯抓的那一批人,所以不在上次釋放的範圍之內。他好像是犯的是該職呀還是包庇壞人呀搞不清,反正是屬於刑事犯罪的性質。法院的同志說,上次他們到自新河農場去複查案件,聽那兒的一個幹部反映,他在抗震救災期間企圖策動犯人越獄暴動,不知道後來查實了沒有。這種問題按理是得加刑的。嘔——,如果你關心此事,我直接向勞改局問一下。啥,現在人手緊張得很,冤假錯案得~個一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