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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和盧援朝有說有笑地走進來,他們都看見了他,肖萌丟下別人,興高采烈地和他說起話來。
“你們都到廣場上去了?”周志明淡淡地問她一句。
“啊,這會兒去的人可多呢,我們本來想多轉一會兒,可是他,”她指著盧援朝,“說什麼也不敢多呆了,老怕出事,老怕出事,還說他看出好幾個便衣來,我怎麼沒看見?草木皆兵,援朝哥哥,你怎麼那麼膽小啊!”
盧援朝指著手錶給她看,“也該回來了,都幾點啦,你不餓呀?”
宋凡招呼小萌到廚房去下掛麵,安成和周志明閒扯了幾句,突然想起什麼,問江一明道:“江總,您不是也要寫首詩嗎,什麼時候寫?我們好給你往廣場上送啊。”
江一明從衣兜裡摸出一個疊得四四方方的豎格子紙,說:“昨天晚上信手填了幾筆,一詩一詞,文白相雜,平民也不工對。但我想,做這種詩,只須真情實感就行,格律上不必太講究,免得因韻損義。你們看看行不行。”
安成接著詩稿,先測覽一遍,然後朗聲念道:
‘精明感懷周總理——
清明祭日滿地花,斷腸哀思遺萬家。
臨風草木皆染淚,為感心血注中華。
區區數醜靈前囂,嘗芙國人日可殺。
忽喜人間傳未死,遺灰鋪成助陳霞。“
“太蓋了!江伯伯,這詩太蓋了,要感情有感情,要文采有文采,明天我們就給你貼到觀禮臺牆上去。”季虹的情緒十分熱烈,搶過詩稿接著念道:“滿江紅——
一年一度,又匆匆到了清明,人相問,寒食今日,舉國悲聲。莫謂等閒兒女淚,莫謂尋常骨肉情,看國愁民怨多少人,此。:同。
幾人歡,萬家痛,擋不住,悼周公。一生功與罪,史家怎評?壯士如今何處也,齊心同慨即英雄。最堪慰靈前眾百姓,奮請纓!“
季虹念罷,安成說:“我看,咱們乾脆把這兩首詩詞抄成大字貼 出去,弄得醒目一點兒。江總,這下面落什麼款呢?”
“就寫江一明,我這老頭子做事情真名實姓,敢做敢當,不怕什麼。”
“還是換個名字好,”安成說,“我提一個,叫‘百姓點好’,如何?”
季虹首先贊成:“好,這個落款沒治了,又明白又新鮮,哼,要是我,我就落個‘放火’,有時候我生悶氣,真恨不得放把火。這日子有什麼過頭呀,破桌子爛床,小黑屋,你們瞧這倆小沙發,原來在我們家是最賴的一對兒,現在倒他媽成了寶貝了!我一瞧見那些暴發戶就有氣。”
周志明聽著那一詩一詞,心裡也挺痛快,但又覺得季虹的那幾句話不免有些殺風景,這種時候老把個人和家庭的不如意扯出來,反倒沒勁了。
江~明笑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是偏要點點燈。好,就用這個落款。其實這個典故原不過是個小小的笑話,是說來朝的一位知州叫田登,封建社會‘諱名’的風俗很盛,因此他不許百姓說點燈,叫他們改說放火,老百姓於是編出這兩句話譏笑他,後來又被人們引申為對官吏暴虐的不滿了。我看可以,就用這個名吧。”
施季虹扯扯江一明,半真半假地說:“江伯伯,說話留點兒神,那兒可坐著位公安人員哪。”
江一明衝志明笑起來:“放心,從我嘴裡出不來反動話。”
周志明對江一明也笑了一下,可心裡卻對施季虹的玩笑有股說不出的惱火,幾次想告辭回去,可都沒有合適的機會,只好挨挨地又陪了一會兒,直到宋阿姨和肖萌端著麵條兒走進來,招呼安成他們吃麵,他才站起來,抓起放在床上的帽子,說:“你們慢慢吃,我得走了。”
宋阿姨拉住他,“你跟小萌他們一塊再吃一點兒嘛,吃完再走。”
他這時才覺出腹中空空,可沒有留下,還是向大家道別要走,肖萌拿了自己的圍巾,說了聲“我送送你”,便跟他一塊兒出來了。
南州的夜晚,春寒還未曾退去,細長彎曲的衚衕裡,時時有一小股一小股的風直睡在臉上,很涼。堆在路邊等候清潔車的垃圾土被風吹得竄來竄去。路燈吊得高高的,昏黃的燈影在風中搖曳著。還不到靜街的時候,可衚衕裡卻已沒了人跡,只有他那輛腳踏車的鏈條發出啥俄的響聲,空洞而又乏味。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施肖萌轉過臉,先開口道:“怎麼了,你好像不高興?”
“沒有,我哪兒不高興了?”
“別老是心事重重的,損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