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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臨出發的那天,一直很少在科裡露面的段興玉突然到他們組的辦公室來轉了轉。
小陳想跟他說幾句這次行動的一些安排,他擺擺手沒讓他說下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衝他們笑了笑,又說:“反正你們機靈點兒就行了,在邊界捕特,不比在南州市裡,得多注意注意地形。”段科長講這話的口氣看上去很隨便,可在周志明聽來,卻感到有種語重心長的意味。下午,去火車站的汽車已經等在樓下,他跑到處長辦公室去叫紀真,走到門口就聽見段科長和紀處長在屋裡卿卿咕咕地說話,聲音很低,聽不清什麼,但似乎感覺到他們是在談這個案子。段科長和紀處長的私交之深,是他早就瞭然的,大約他們之間是無話不可以談的吧。他正要敲門,門卻自己開了,他們兩個人一起走了出來,紀真身披軍棉大衣,手裡拎著個鼓鼓的大皮包,一副行裝齊備的樣子,看見他便說:“到點了,走吧。”他跟在紀處長後面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看了看站在辦公室門口的段科長,段科長伸出手來和他握了一下,只說了一句:“祝你們馬到成功!”他深深地點了點頭,他辨不出科長的臉上這會兒是沒有表情還是表情複雜,只覺得他的寬大的手掌裡有一層冰涼的汗水,他忘不了當時那個情形,不知為什麼,那時他突然覺得心裡沒底,雖然紀處長也和他們同吉。
追查反革命政治謠言辦公室設在五樓圖書室的那三間屋子裡。追謠辦的主任是處裡一位副處長掛名的,三個副主任都是科級幹部。段興玉雖然是最後一個走馬上任的,但因為他在全處科長之中“約定俗成”的頭牌地位,所以一來就掛了個第一副主任的銜,辦公室的人還自動給他安排了個單間。
離開了311案,他的生理節奏似乎也一下子鬆懈下來了。早上,珊柵而來,晚上,早早離去,從來木加班,也不讓下面的幹部加班。最近他愛人出差到上海去了,他得顧著給上中學的兒子弄飯,所以還免不了常常藉口去局裡看看什麼的,一溜溜到菜市場去,隨後就從那兒直接溜回家了。上行下效,追謠辦的人於是也全都吊兒郎當起來,反正大家樂得輕鬆。
段興玉表面上是一副隨遇而安的松閒勁兒,而骨子裡,卻浸著股心酸。人當盛年,壯心不已,連古人都說,士不可一日無事,可他這麼多年就沒有幹多少正經事。長期不能務正業,而且還得做出這麼種逍遙自得的樣子來自我撫慰,孰能沒有一點心酸呢?雖說從砸爛公檢法以後,公安基礎工作毀壞殆盡,發現敵情線索的能力 低得可憐,偵察單位無事可做,也是自然。可沒想到這次311案一立,他才緊張了幾天,就又脫了手,成了“有閒階級”。他不知道這輩子是不是就這麼泡過去了。
也許,他真該變得圓滑些,或者沉默些,不那麼鋒芒畢露,讓甘向前覺得他棘手,也讓老紀替他捏著把汗。跟著甘局長搞案子,如果只能在違心的附就和沉默之間進行選擇的話,那沉默也許更好些。
311案一開始,就是叫人不痛快的。外線處行動遲緩,險些貽誤戰機,可人家是在開批鄧大會,你還不能說一句二話;夜裡城南分局在“為民旅館”發現徐邦呈之後,急等著局領導快拿主意,可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局裡才通知他和紀真去開會“研究”。他是帶了一肚子氣去的。
參加那個會的人不多,除了他和紀真之外,就只有馬局長、甘副局長和局秘書處一個做記錄的幹部。可那間會議室裡的空氣卻很壞,像長年沒有開啟過窗戶似的,茶几上的油漆味兒,沙發套子的悟味兒,以及不斷濃厚起來的菸草味兒,給人一種窒息感。
會開了整整一上午。馬樹峰和甘向前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相決木下,說完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誰也不肯讓步。
段興玉這些年本來已經習慣於忍耐這種慢吞吞的會議了,和許多人一樣,開會常常成為他打噸養神的好機會。然而他那一天的心情卻不同,分局和外線的同志正在“為民旅館‘沙靦盯著,情況每分鐘都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而決策者們卻還在這暖烘烘的沙發裡噴雲吐霧,臨陣不決。他望望局長馬樹峰緊皺的眉頭,又望望副局長甘向前冷漠得毫無表情的臉,心裡交織著一股焦急和惱忿。
“我看,是不是可以決定了?”最後還是馬樹峰用蒼啞的聲音打破了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說:“我的意見是暫時不捕。這個人是哪裡派來的,潛入的任務是什麼,是單線,還是複線?這一切情況目前都不清楚,都需要透過一系列偵察活動來發現,來搞清楚。”
馬樹峰說完,用被皺紋包圍著的眼睛向其他人環視了一圈,最後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