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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情況,談得極為籠統。看起來姓段的暫時也不打算在這些問題上花太多的時間。接著他開始談到霍夫曼,也許中國公安機關多少掌握霍夫曼的一點材料,不管掌握不掌握,作為他的頂頭上司,他的訓練者和派遣者,他總得說出他來。馬爾遜他也談了,像這樣高階的情報頭子,對任何國家的反情報機關都不會是個秘密。
姓段的手裡不停地翻著一疊材料,有點兒像他在三年以前在這兒寫下的筆供材料,果然,預料中的那個問題提出來了——“你三年以前那次潛入的任務是什麼?”
這也是必須照實答的問題,關鍵是“留得青山在”!於是他不假思索地說:“那次潛入是對我的實習性派遣,任務是‘專勤交通’,是要在南州市的一個秘密無人交接點裡放幾樣東西,就是在我被捕時你們繳獲的那幾樣東西,還有經費。噢,那個訊號機和那張地圖不算在內,這兩樣東西是為了防備我被捕而專門為假口供預備的物證。”
“那個無人交接點在什麼地方?”
“市北區,紅衛路,前些天我路過那兒,好像現在又改回到它的老名字去了,——叫健康路,大概叫健康路。在路口拐角那兒有一堵凹進去的牆,上面有個不大惹眼的牆洞,這不知道是他們什麼時候選好的交接點,選得並不高明,我去了幾次都因為附近人太多沒有放成,後來我準備冒險夜裡去放,結果下午就讓你們抓住了。另外,馬爾遜還給了我一項任務,就是要我在南州另外物色一處無人交接點,當然,也沒物色成。”
姓段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接著問下去:“你現在的代號還是1127嗎?”
“不,我的代號是2711。因為我的生日是十一月二十七日,能記得清,所以馬爾遜就用這個數字做我的代號。按照外文的書寫習慣,日期要放在月份的前面,所以就是2711。如果反過來用,就成了我的危險訊號。在那次被捕以後,我寫給使館的那封關於‘三月行動’的聯絡信中,就是用的1127這個號碼,所以實際上這封信就成了一封報警信了。”
他邊說邊仔細地向上觀察著,審訊者的臉上似乎很漠然,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訝來,“真是碰上硬手了!”他心裡直叫苦。
“你從仙童山跑回去以後又怎麼樣了嚴”我?我當然是不想幹了,可他們強迫我幹,他們是不肯放過我的,因為要找到像我這樣的文化程度而且符合他們條件的中國人,畢竟是不容易的。這些年D3情報局對941廠興趣很大。我呢,第一是個南州通,第二懂英文,我是南大西語系出來的嘛,第三在新城地區幹過幾年外貿工作,懂得一點生意經,所以馬爾遜就設計了一套迂迴派遣的計劃,想讓我再返南州。叫他的整容專家沃爾夫給我做了手術,然後給我搞了一套假身份和假履歷,派進了香港,不久又從香港移民歐洲,並且幫助我在和南州市有貿易關係的裡克公司謀到一個不錯的職業,這麼折騰來折騰去,全是為了有朝一日能使我公開合法地進入中國,是戰略派遣的戰術掩護。因為連轉兩個地方,你們就不容易查到我的老底了。馬爾遜很大膽,他認為你們決不會想到我會重回南州的。結果沒用兩年,裡克公司要在南州設員常駐,我是中國人,又有間諜機關暗中替我活動,當然很容易就謀到了這個職務。“
“你這次來南州的具體任務是什麼?”
“這次因為是戰略性派遣,並不是為了哪個具體任務才來的,所以首先是站穩腳跟,暫時利用我的公開身份以合法手段蒐集情報,同時要我注意物色並且發展一個能夠接近941廠的人做情報員。”
“你選中了施季虹,對嗎?”
“對的。這件事D3情報總局很重視,在我透過香港的聯絡員把同施季虹的接觸情況向他們做了彙報以後,不到一個星期,馬爾遜和霍夫曼就專程潛入到了香港。”
“噢?你接著說。”
“呢,能給我一支菸嗎?”
“可以。”
煙霧在眼前散開,飄遠了,又一團噴出來,凝浮著。這種質量很低劣的菸捲是姓段的向當年陪自己上仙童山的那個“大塊頭”要來的。他有一天沒抽菸了,雖然煙次得直竄嗓子,可還是能感到一種叫人滿足的刺激。煙障浮在眼前,把他和審訊臺隔開,從煙霧中他彷彿又看到了香港九龍那家小小的飯店,看見了馬爾遜那張沉思的面孔,也看見了霍夫曼那雙在地毯上踱來踱去的白色皮鞋。
他那時候就坐在靠近陽臺的沙發上,也是這樣發狠地抽菸。透過雪茄亞麻色的煙霧,他的心緒隨著那雙不停走動的白皮鞋飄忽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