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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好受的。好不容易歇下來,在火塘邊烤乾了衣服,火辣辣的太陽又露出臉來,把人曬得頭暈眼花。
非得戴上草帽,幹活時才會覺得合適。日復一日,天天如此,歲月不在我的身上留下它的痕跡,那才是一件怪事呢!這張小小的照片,是當年流行的一寸報名照。但我卻不是為了報名去拍的。說實話,在這蠻荒的山鄉,在整日勞作只為了解決最基本的溫飽要求的歲月裡,人是想不到拍照片的。記得那一年,我們集體戶裡一位知青的舅舅,趁到貴州來出差的機會,坐了火車坐汽車,坐了汽車又坐馬車,從馬車上下來還走了好長一截路,來到山寨看望自己的外甥。這位舅舅隨身帶來了一隻照相機,給我們每位知青拍了一張照片,這件事至今還留在我記憶裡。不過,我的這張照片不是那一次拍的。這張照片是我到省城貴陽拍下的。農忙過後,牙齒劇痛難忍,我請了假去貴陽看牙齒。治療了牙齒以後,回山寨的火車是夜間八點鐘的。我閒著無事,就在街上逛來逛去,那年頭,貴陽的武鬥剛剛平息,物資匱乏,商店裡沒有什麼東西,書店裡的書少得可憐。從大十字走到噴水池,又從噴水池走回到大十字,我突然發現一家開間很大的照相館。不知怎麼的心血來潮,走進去,花了七角幾分錢,開了一張票,拍了一張最便宜的報名照。
照相館很大,直到開票時,我才知道它叫“阿麻照相館”,是一個頗奇特的名字。十多年之後的80年代,我在貴陽生活了整整八年,才知道這“阿麻照相館”還是貴陽城裡歷史悠久名氣最響的一家照相館。
儘管如此,拍一寸報名照卻沒有什麼講究。持票上樓,攝影師瞅都沒有瞅我一眼,就叫我坐到前面去。他開了燈,連燈光都不作任何移動,就朝我舉起一隻手說:“抬起頭,望著我。對,就這樣,不要這麼嚴肅嘛,板起臉幹啥子?笑一笑。”
攝影師說的是一口地道的貴陽話,和我插隊鄉間的貴州話,發音有些區別。我一聽他的口音有些滑稽,忍不住笑了。他“咔嚓”一下拍完了照片。
大約十天之後,我在砂鍋寨上收到了這張照片,開啟一看,大家都說拍得不錯,難得我有這樣的好心情,沒有什麼事也會走進照相館拍照。我卻頗有些自得;看看,我還是鍛煉出來了吧,身上增添了土氣和野氣。在和同學通訊時,我就把照片給他們寄去,還把底片一起寄給了上海一位會放大照片的同學,請他得空時給我放幾張。自己就留下現在這一張照片。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這小小的一張照片,卻也能勾起我對那段歲月的回憶,這大約就是照相最大的意義了吧。
(2001年6月)
第五部分
讀書的煩惱
寫過幾篇讀書得益的文章。
今天這一篇要寫的是,讀書在我的人生經歷中惹出不大不小煩惱的事情。
記得是在讀初中的時候,我經常光顧學校的圖書館,根據自己的喜好,借來大本大本的小說閱讀。由於自小愛好文學,在小學高年級時,我差不多把國內流行的長篇小說都瀏覽了
一遍。進入初中以後,同學們互相之間傳閱的書,已經不能引起我的興趣。我從圖書館中借閱的,大多數是由國外翻譯過來的長篇小說和一些新華書店櫃檯上已經消失了的書籍。在十三四歲的年頭,我總認為,讀書越多,對自己的好處越多;讀書越多,知識面越廣;讀書越多,我將來實現自己的理想——當一位作家,基本功就越紮實。總而言之,多讀書,不至於會妨礙什麼人,也不至於會惹得什麼人不快。在我的記憶中,似乎家長、老師們是時常這樣教導我們的,書本、雜誌還有那些個大學者、大作家都是這麼說的。
誰知,事實遠不是那麼回事。
有一回,趁著午間休息,我又去圖書館借來了厚厚的五六本書。由於我的作文成績比較好,寫的作文在學校得過獎,因此借書的時候可以破例多借幾本。
當我捧著一堆書,正在津津有味地翻閱時,坐在我身旁的女同學突然主動對我說話了(這實在是破天荒的事兒,以至她的話講完了,我才意識到她這是在對我講話)。她說:“看你呀,盡借這種書看!”
正埋首於書本的我直到她講完了,才吃驚地抬起頭望著她,朝她連連眨著眼睛:“你說什麼?是在說我麼?怎麼啦?”
她伸出手來,指點著我正仔細端詳的扉頁上的作家肖像說:
“就是說你。借的盡是這種書”
“這種書怎麼了?”
“書頁泛黃。寫書的人,不是大背頭,就是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