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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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會要人的命。阿內,我現在就感覺你在要我的命呢!”
“親愛的,我覺得關於愛情的自由爭論是荒謬的。除了愛情的自由之外,不可能有任何其他形式的愛情,強迫的、從外面決定的愛情是荒謬的片語。但是,我們是愛情的奴役。我願意是這樣。我有要你的命嗎?你願意我要你的命嗎?”
“阿內,我要你明白婚姻和家庭僅僅是人的生存的客體化,和愛情沒有關係。我是你的,任憑你屠宰。”
“我是自由的人,而我常因你的不自由而感到不自由。”
直到水荊秋回冰城,若阿內都沒有見他與梅卡瑪透過電話(他沒打過去,梅卡瑪也沒打給他)。若阿內試猜測這個現象的幾種可能:一是水荊秋揹著她給梅卡瑪打了電話(比如趁她到店裡的時候);二是梅卡瑪對水荊秋絕對信任;三是梅卡瑪根本不管他了;四是以上任何一個可能都不正確。水荊秋和梅卡瑪可以四天不通電話的真正原因是什麼,若阿內感到苦惱。片刻之後,這個問題變得十分重要,並且慢慢地折磨她。她心不在焉,看見他的手機心就猛跳幾下,覺得那裡頭裝著他所有的秘密。有幾次她想問他,但她內心反感提到梅卡瑪,或者是對梅卡瑪反感。梅卡瑪天生是她的敵人。她感到這樣的夫妻關係應該是虛假的、立馬就要完蛋的。她必須知道真相,以確定她對水荊秋的方式與態度(是否該用勁,或如何用勁)。但是,萬一他沒打過,她一問便提醒了他,反而喚起他對梅卡瑪的內疚感(在她看來,內疚感就是溫情);即便是從他嘴裡得知他打過電話,她會更不好受——他竟然那麼惦記梅卡瑪(並且要躲著她,肯定說了許多含情的話)——他真是個混蛋!
直到晚上出去吃飯,若阿內仍然陷在一種怨憤與嫉妒當中(她凡事總給自己添堵,盡往痛處想)。
雨嘩嘩地下,氣溫驟然降低。他們去日本餐廳吃烤肉。爐火很旺。薄肉片放上去吱吱地響。青煙騰起。她一刻不停地烤,彷彿往灶裡添柴,讓青煙持續不斷。他只當她心懷離愁別緒,一邊吃,一邊佐以言語溫存撫慰。她被芥末辣出眼淚。他以為她傷心至哭。他說會找機會來看她,而且這種機會很多。以前,外地請開會或講座,他總是推,現在呢,答應得很爽快——全是為了見她。她抹掉眼淚——都是為了“殲”她——她又想到了那個字——總有一天,他不想“殲”她了,他們就偃旗息鼓了。
她狠狠地幹掉一盤五花肉。現實就像五花肉,幾分鐘前,還好好地疊在盤子裡,紅白相間,色潤肉鮮,吃進肚子裡,只剩下空盤盛著虛無,直到第二天,現實的五花肉將變成一堆廢物排洩出來,連舌尖也淡忘了五花肉的味道——她和他的感情,很可能就是一盤五花肉的下場。
(更嚴重的後果是,這段愛情比若阿內設想的更慘——她吃下的將是一盤帶病毒的五花肉——病菌終生潛藏在她的體內,直接影響與危害她的精神與健康。)
服務員將空盤子撤走了,虛無倒進了若阿內的心裡,潔白的一大碟。她想對他描述這一大碟虛無,是這一大碟虛無將她撐飽了,她什麼也吃不下了。
她不情願說話,掃他一眼(彷彿因為惜別,他變得動作遲緩,陡見老態)。
“我的孩子,你又胡思亂想了。虛無感不是壞東西。虛無是一種必然性。存在與不存在都存在。它以神秘莫測的方式深入生活,就像劫數、命運、天數、天命,無處躲避它,也無法擺脫它。”她一瞥,他知道她鬧情緒了。
(誰也沒想到,阿內的未來劫數,就這樣預先暗示了。)
“我從不逃避什麼。包括虛無激起的恐懼。我怎麼是你的孩子了,聽起來像亂倫。”他的話讓她活泛起來(她喜歡他這樣叫她,溫馨刺激)。
回家後,懷著新奇,他們索性玩起了“亂倫”的遊戲(她扮演他的孩子,他當她的父親),淫邪帶來的巨大快感使他們彼此感到短暫的荒謬——最具銷魂魅力的性竟然建立在打破常規的基礎之上——簡單說來,婚外的性比婚內的美妙(打破婚姻常規);而現在,模仿“亂倫”的性又比遵循身份原則的性刺激(打破身份常規)——性的更新要求比電腦系統更頻繁——性在破壞,同時也在鑄就。人類既疲於應對,身受其苦,也熟知其樂。
此時若阿內已經完全忘記梅卡瑪了,她甚至不在乎他是否給梅卡瑪打過電話。她上完洗手間經過客廳返回房間時,水荊秋的手機螢幕閃爍,忽明忽滅的熒光擋住了若阿內的去路——她立刻想起梅卡瑪來。她中了迷魂陣似的繞不過去,她手伸向手機,覺得自己像一個賊(不折不扣的賊),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