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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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一樣與何波保持兩尺遠的距離。心依被一隻巨大的青篾做的綠色蝴蝶吸引住了。那隻蝴蝶被民間藝人掛得高高的,展開靈動的翅膀像風箏一樣飛翔。心依眼裡流露渴望,她連聲說爸爸爸爸,我要蝴蝶。未等何波開口,我立即很厭煩地打斷,說,這麼大的蝴蝶,這麼擠的地方,沒等拿出去就擠壞了,不要買!我鼓著一肚子氣。何波就低頭做心依的思想工作,心依戀戀不捨地看著蝴蝶,萬分失落地點了點頭,我當時心底竟湧現一種勝利的快感!
到動畫舞臺的時候,人又多了起來。心依嚷著看不到孫悟空豬八戒,何波又背起了心依,可晃眼間我回過頭,何波卻把心依駕在脖子上了!心依的身影高立於人群,洋洋得意,何波吃力地仰著脖子,不堪重負的樣子顯得很猥瑣,我不能容忍我的戀人變成這樣的形象,何波是我的男人。那不諧調的畫面像一根棍子撥動了火爐的乾柴,一股明火陡地從我的心頭躥起。我兇狠地對心依大喝一聲:下來!不許騎在脖子上!何波和心依都怔住了。何波放下心依,心依小小的身影在腿與腿之間站立,心依的臉在腿與腿之間茫然,心依的眼神在腿與腿之間惶恐,心依在腿與腿之間充滿不知何去何從的困惑。我心頭忽然又浮現了憐憫,便補充道,爸爸太累了,阿姨來揹你!於是何波黯然的臉上勉強帶了點暖色,而心依的表情似乎一直沉陷在我喝斥她時的恐懼裡。事實上我只是象徵性地背了幾步,就放下了心依。
如果我告訴你,我窩了好幾天的火找到了噴發燃燒的機會,我終於可以不獨自痛苦,獨自憋悶,感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你肯定會說我變態,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其實無時無刻不在尋找發洩的機會,你不能體會我憋得快要發瘋的滋味。
情緒的蘋果徹底腐爛
毫無疑問,春節過完,每個人的心上都降了一層霜,就像上前線打了一場戰爭,或輕或重地負傷歸來。我一直認為我傷得最重,我從來沒有站在何波的立場上考慮過,至於心依,我認為她是個孩子,面板上的傷疤,通常癒合得比大人快,她很快會忘記的。心依上貴族學校每學期一萬元,我同意,我認為我對心依很慷慨。因為在這個沒有正式名分的家庭中,我實際上已提前進入了角色,我掌管著經濟大權。馬莉雖極力反對,奈何鞭長莫及,再說也是於心有愧,所以她的阻止起不了任何作用。何波說,你不同意,那你就回來。馬莉哭泣一番,就罵何波被妖精迷惑了,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我知道後就對何波發牢騷,以便鞏固和統一我們的思想策略。我說這樣的貴族學校,別人家的孩子想上還沒條件上哩,英文課都開了,不是更有利於心依出國嗎?事實上何波早已不買馬莉的賬了。再一次佔了上風的我,心底飄飄然,忽然就對心依親近起來。
我主動提出和何波一起送心依去貴族學校。學校約四十分鐘車程,在僻靜的山腳下,山清水秀,清靜怡人,我們順便在那裡遊玩了一圈。隨保育老師看了一下心依的住宿,房間並排六張小床,鞋櫃衣櫃,乾淨整潔,何波很滿意,但也看得出他很是不捨。我們離開的時候何心依哇哇大哭,撕心裂肺地喊,爸爸,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何波抱著心依,看我一眼,我知道我一臉不可更改的表情,何波只得重做心依的思想工作。最後還是老師把心依哄住了哭,我們——不,我,才如釋重負地離開。
我一直在回想何波牽著心依進校門的情景。何波到底是男的,不懂得打扮孩子,而我,根本就不關心何心依穿什麼,更別提給搭配衣服。所以,儘管心依的好衣服很多,心依的樣子有點滑稽,她穿天藍色舊運動衫,還有點偏大,額頭前面的頭髮太長,何波就胡亂替她綁了一個沖天小辮。心依手裡的小書包一晃一蕩,背影像個農家孩子。看著看著,我心裡居然有些快意,這是馬莉的孩子,她應當是這個樣子。其實我這樣觀察著心依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在重新設計心依的形象——如果她是我的孩子——她首先應該梳著精緻的小辮,像兩隻小牛角,其實她應穿著及膝的紅裙子,套著黑色的皮鞋,像個節目主持人一樣漂亮神氣。
現在我清晰地回想心依那農家孩子一樣的背影,迎面而來的仍是愧疚之刺,我無法躲閃,也不想躲閃,我為我當時的快意感到羞恥,我不知道我怎麼那樣狠毒——後來何波說我狠毒,我根本意識不到——心依哪裡知道我在她的身後想了些什麼,她柔弱的小生命原本是一折就斷的,她只能像歷史一樣任人打扮,沒法反抗。我哪裡會想這麼小一個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會怎樣的想家,何波又會是怎樣的擔心與牽掛,我一心想要她在我眼前消失,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只要她不影響我和何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