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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碼他從小就能自己照顧自己。”
“當然,何止是照顧自己,他必能成大事。”愛眉的同意裡還帶著不滿。
我可以把土珊後來的故事先告訴你們。
半年以後她把兒子帶到了法國和老錢拉一起生活,據說老的和小的相處得不錯,常常一起踢球。但後來土珊自己和老的處不來了,說從沒見過這麼軟弱的男人,每天在浴盆裡泡兩個小時,臉上長個包都要唉聲嘆氣好幾天,那沉重的債務更是泰山壓頂無法負擔,土珊曾想出去寫書法掙錢,老錢拉覺得丟人。遇到問題的時候,浪漫和優雅都幫不上忙,按土珊後來的說法,老錢拉其實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在法國呆了四年之後,土珊轉而對法國男人深厭痛絕,說他們平庸而且軟弱,沒有男子氣概,缺乏激情。她甚至認為任何一個在法國的外國人都比法國男人強,她不顧一切地和老錢拉離了婚。
法國這個夢想的浪漫之地令她失望之後,土珊問大家哪裡還可能有好男人。她認為一個赤道國家的部落酋長可能更適合她,愛眉建議她去南美試試。土珊暫時還沒有去南美,但我知道她不會停下她的腳步。她生下來就對舒適的生活和成功的人生不感興趣,也毫不羨慕。土珊其實是我的一個理想,我渴望聽到她的傳奇,希望她的傳奇有個奇蹟一般的結局,就算這奇蹟只是世界隨機變化中的偶然。
但那天,土珊還沉醉在和老錢拉的愛情中,給我們看他們在花園裡相親相愛的照片,以及老錢拉寫給她的畫滿紅心和丘位元的情書。
我忍了忍,還是決定問她:“他,多大年紀?”
“五十九,馬上就六十了。”
“這麼大年紀,在床上還行嗎?”
土珊肯定地點了點頭。
“白種人嘛。”愛眉說。
“比好多中國小夥子還強呢!”
我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本人不喜歡外國人,不過高土珊的確是這麼說的。
在我們討論這麼嚴肅問題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讓我更不耐煩的是電話裡嘈雜一片,那人只是“喂,喂”兩聲,卻不說他是誰。
“請問哪一位?”
“是我。”
“誰?”
“真聽不出了?”
“哪一位?”我最煩打電話的人不報姓名,我憑什麼該記住你?你哪來的這種自信?反正我沒這自信,無論給誰打電話都先報名姓,只除了一個人——我媽。
“我姓陳。”
“姓陳的多了。”
我都不敢相信,但我真的是這麼說的!在我說這話的一瞬間我知道了他是誰——陳天。
“噢,你好!”
我向愛眉和土珊打了個手勢,出了他們家的單元門,站在樓道里。
他在電話裡笑:“忘的真快。”
“我在朋友家聊天,訊號不太好”算了,何必解釋呢,“有事嗎?”
“沒事兒,只是想給你打個電話。”
就這麼簡單?在半年遙無音信以後。
“噢。”
“你好嗎?
“挺好。”每次他問我好嗎,我都是這麼回答的,我還能怎麼回答,說我不好,我要發瘋了,我沒有他活不下去?
我沉默著,他打來的電話,我不替他解除這種冷場。
樓道里有人走過,握著電話,握得手心出了汗,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樓,走出樓門,外面是條熱鬧的小街,人聲喧鬧,不知該走向哪裡。
“就是想給你打,就打了,我想我該跟你說,你肯定會想,什麼人啊,好成那個樣子,突然就沒影了。你方便說話嗎?”
“我出來了。”
“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我只能讓和我有相同承受能力的人來承擔,不能讓比較弱的一方遭受打擊。”
別恭維我,我沒有這個能力,這不是讓我受苦的理由。
“對她我更多的是關愛,那麼一個家庭,從小父母就離了婚”
他選擇了不用再解釋的時候來解釋。
“我想你。”他停了一會兒,又說,“你不信也沒關係。”
我不是不信,只是你說得太輕易!這句“想你”在我嘴邊打了千萬次的轉轉,最後還只能咽回肚子裡,它現在還在那兒疼著,腐蝕著我的腸子,腐蝕著我的胃,它是一塊永遠也消化不了的磚,見塄見角地硌在那兒,動不動都疼。“想你”,是如此簡單就能吐出來的字嗎?什麼算“想你”,一次偶然的夜不能寐,還是無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