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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房間的門,約他惦記了很久的小師妹趙小春上街去吃冰激淋。東單往北,過了燈市口,街東,有家水果味兒的冰激凌店,自己說來自義大利,原料天天空運。
513房的那個小師妹趙小春黑色短髮,在杭州出生和發育,笑起來香白如和路雪,話不多如宋詞。會照顧自己,每天去七樓上自習拎一大壺開水泡枸杞喝,每月倒黴的時候到紅星衚衕的自由市場買走地吃活食的烏雞,巨大的紅棗以及長得象發育期陰莖形狀的黨參一起燉了,快開鍋的時候加冰糖。最後,那一晚,我看到的,小黃笑話辛荑只有在屎尿盈體的時候,提著褲襠,腳丫子帶領大腦,去了趟隔壁茅房,什麼曖昧出格的行為也沒有。
我腳下的馬路很滑膩,隔不遠是個更加滑膩的下水道鐵蓋,天長日久,好些人喝多了,吐在這附近吧,比東單三條九號院的解剖室還滑膩。我不想吐,五香的田螺和花生,吐出來就是同一個酸味了。我贏了一把,我喊“牛逼”,小黃笑話辛荑喊“我是”,我聽見我的腎尖聲呼喚,我看著辛荑喝完一杯,說,“我去走腎,你們倆繼續。顧明,灌倒辛荑。”
經過一個臨街的小賣部,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謝頂,大黑眼鏡,眼睛不看大街,看店裡的一個黑白電視,電視裡在播一個臺灣愛情連續劇,女孩梳了兩個辮子,對個白麵黑分頭說,“帶我走吧,沒有你,沒有你的愛,我不能活,不能夠。”
衚衕裡的公共廁所去燕鵲樓二十五步,過了小白痴顧明靠著的路燈的映照範圍,還有十幾步,我憑著我殘存的嗅覺,不用燈光,閉著眼睛也能摸到。
“屎尿比槐花更真實,
花瓣更多。
槐花在大地上面,
屎尿在大地下面,
啤酒釀出屎尿,
屎尿釀出槐花。”
我想出一首詩,默唸幾遍,記住了,再往前走。地面變得非常柔軟,好像積了一寸厚的槐樹花,我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踩上去,地面上鋪的槐樹花海綿一樣陷下去,吱吱吱響,腳抬起來,地面再慢慢彈回來,彷彿走在月球上。這時候,我抬頭透過槐樹看到的,天上亮亮的圓片是地球。
廁所裡,一盞還沒有月亮明亮的燈泡挺立中間,照耀男女兩個部分,燈泡上滿是塵土和細碎的蜘蛛網。我的小便真雄壯啊,我哼了三遍《我愛北京天安門》,尿柱的力道沒有絲毫減弱,砸在水泥池子上,濺起大大小小的泡沫,旋轉著向四周盪開,逐漸破裂,發出細碎的聲音,彷彿啤酒高高地倒進杯子,沫子忽地湧出來。小便池成L型,趁著尿柱強勁,我用尿柱在面對的水泥牆上畫了一個貓臉,開始有鼻子有眼兒有鬍鬚,很象,淋漓過後,就沒了樣子。
我不是徐悲鴻,我不會畫美人,不會畫奔馬,我就會畫貓臉。我曾經養過一隻貓,公的,多年前五月鬧貓的時候,被我爸從三樓窗戶扔出去了,貓有九條命,它沒死,但是瘸了,再拿耗子的時候,一足離地,其它三足狂奔。我和我媽說,我將來有力氣了,把我爸從三樓的窗戶扔出去,我想象他飛出窗戶的樣子,他不會在空中翻跟斗,手掌上和腳掌上也沒有貓一樣的肉墊子,我看他有幾條命。我跑到燈市口的中國書店,買了一本《怎樣畫貓》,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的,三毛錢,買了根小號狼毫和一瓶一得閣的墨汁,學了很久。
我發現,小便池裡躺著一個挺長的煙屁,幾乎是半隻香菸,燈泡光下依稀辨認是大前門,過濾嘴是深黃色,浸了尿液的菸捲是尿黃色,朝上的一面還沒沾尿液的是白色。我用尿柱很輕鬆地把所有的白色都變成了尿黃色,然後著力於過濾嘴部位,推動整個煙屁,足足走了兩尺,一直逼到L型小便池拐角的地漏處。我這時候感到尿柱的力量減弱,最後提起一口氣,咬後槽牙,一陣顫抖,尿柱瞬間變得粗壯,煙屁被徹底衝下了地漏,衝出我的視野,“我牛逼。”
我收拾褲襠的時候,發現小便池牆頭上,一排大字:“燕鵲樓,乾煸大腸,幹她老闆娘,大聲叫床。”字型端莊,形式整齊,韻律優美,和槐樹樹幹上罵小燕姑娘的文字筆跡不同。可能是成年食客,我想。
我回來,小白痴顧明和小黃笑話辛荑還沒有分出勝負,他們腦子已經不轉了,“傻逼,牛逼,你是,我是”的酒令不能用了,他倆每次叫都是一樣的兩個字:傻逼。在寂靜的街道上,聲音大得出奇,彷彿兩幫小混混集體鬥毆前的語言熱身。即使警察自己不來,睡在臨街的老頭老太太也要打110報警了。一箱酒已經喝沒了,小黃笑話辛荑提議轉空酒瓶子,他挑了一個深褐色的空瓶子,“這是酒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