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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咱們搞文學的和搞文學的碰到一起。”
臺下觀眾笑得前仰後合。
“我是主張文學為工農兵服務的。”
臺下一片噓聲。
“也就是說為工農兵玩文學。”
笑聲四起,夾著口哨。
“象我們這些老一代的人,沒辦法”
笑。
“憂國憂民成毛病了。從來不拿自己當人,要不為戴頂什麼冠冕堂皇的帽子那簡直是諸務無心一切都覺得沒勁——沒勁!什麼都沒勁!”
臺下笑。
“一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八十了你再叫我改,我改的了麼?就這麼老死算了。”
臺下鼓掌。
“要依了你們,我這輩子不白活了麼?讓我一生的追求付諸東流?我不幹!”
笑聲。有人問:“你多大了?”
“大到還沒大到誨人不倦的地步,但誨人不倦的心是早生了根兒拿鐮割拿鋤刨仍然春風吹又生。”
噓聲。
“年輕人吶,你們是真不懂歷史,難怪你們容易見異思遷。”
噓聲,夾著竊笑。
“幾十年來,我們是怎麼取得一個個成就從勝利走向勝利的?那就是始終如一支援玩文學的創作方針。”
笑聲。
“我建議同學們重新學習古今中外文學史和文藝理論,寫的多麼清楚多麼明白。不玩文學的人是沒有出路的。從那時到現在,形勢並沒有起很大的變化麼,不是喊文學要走向世界麼,不玩文學,諾貝爾文學獎會發給中國人?”
噓聲。
“看看我國現代文學寶庫中的經典之作大師之作,哪一篇不是在玩文學?要有社會責任感麼!我們是作家,作家是什麼人?那就是人上人!總是比一般人機靈點高雅點揹負著民族的希望充當著社會的良心指點著國家的未來。我們要不站在高處指手劃腳品頭論足上掛下連左右方向那全國人民是進退維谷不知所措求生不得欲死不能——那還不得活活憋死!”
噓聲更大了,有人在底下喊:“去你媽的吧!”
“真的真的,我跟你們說的都是真話,你們不能瞧不起我們。說實在的我也就是不計較,你們正眼瞧我其實都是不應該的。老得這樣——你們在臺下我在臺上。”
“不玩文學不行嗎?”一個女孩子臉紅紅地站起來大聲問了一句,又迅速坐下消逝在人群中。
“不玩文學不行?不可能不玩,非玩不可。”我回答。
“我們就不玩。”前排一群純真可愛的女孩子說,“偏不玩。”“那你們玩什麼?”
“什麼也不玩,見玩就跑。”
“家待著?”
“我們學西方現代派。”一個勇敢的女孩子說,“兩眼一摸黑兩耳不聞窗外事就在文學本體上倒騰先謂語後主語光動詞沒名詞一百多句不點標點看暈一個算一個!”
“那你還是玩呵,只不過是玩的物件不同,玩給自己及其同類看。”
“那,那就算玩吧,可我們喜歡這麼玩,不喜歡你那麼玩,我們這麼玩能玩出哲學來。”
“那隨你便,愛怎麼玩怎麼玩去吧。不過既然同是玩何不給多數人玩?”
“我們就愛跟精英玩。”
“問題是老百姓比精英更需要咱們跟他玩。老百姓多慘吶,咱們要不跟他們玩就沒人跟他們玩。精英麼,總能找著點自我陶醉的招兒,再不成看洋書解悶去。”
“我不同意你這個觀點。”女學生慷慨激昂地說,“精英就不慘麼?看了一火車洋書,檔次上去下不來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一壁蕭索拔劍出門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愴然涕下那是輕的一頭撞死那也說不定。”
“由此可見呀,那根本不是你玩精英而是精英玩你。好的二道販子是兩頭在外的二道販子,欺負中國人的事認得三千字就幹了看那麼多洋書也是瞎耽誤工夫。我多次在一些會上語重心長地講:什麼時候也不能忘記百分之九十九,八億農民三百萬解放軍穩住了天下就太平了。”
“噢——”臺下一片哄聲。
“你們要老這麼起鬨我可就不講了。”
“噢——”臺下仍是一片哄聲。
“玩世不恭是不是?”我喝口茶潤潤嗓子,等哄聲平息下來,“現在有種風氣很不好,動不動就起鬨,也不管人家說的是什麼,有沒有道理。”
“噢——”
“越有道理哄的還越歡。”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