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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就打,打得六個人趴在地上求饒,求饒已經遲了,日你個媽,拿鞋再在臉上掮。明堂掮得是那麼重,似乎要把一肚子的怨恨全發洩在這六個人身上,瘦子就不瘦了,臉腫起來,另外五個人的臉也都腫起來。明堂到底是累了,他說:讓我歇歇。他歇坐在碌碡上,想吃煙,身上沒有煙也沒有火,卻覺得交襠裡又癢了起來,就手伸進去又抓。他這一抓,跟隨他的那一夥全都在交襠裡抓。還趴在地上哼哼的瘦子覺得奇怪,說了一句:掏啥哩?明堂說:掏槍呀!六個人立即從地上坐起來,嚇得說:不敢,爺,不敢!明堂卻來了勁,竟然把褲帶解開,掏出了那東西就在瘦子的臉上蹭,說:老子就有槍,隨身帶的槍!所有人就掏出了東西,或者在那裡撓了撓往六個人的臉上身上再撓,要把疥傳染過去。這時候,灶火一夥也跑了來,見明堂他們個個提了褲子嬉鬧,氣得罵:咱的人被人家四處攆打,你們倒在這裡躲清閒?明堂也躁了,說:誰躲清閒了?我們被堵在牛圈棚那兒,你跑到哪兒去了?!灶火說:我跑哪兒去了?你看我跑哪兒去了?!他轉過身去,脊背上的衣服破了,肩頭上流著血。明堂說: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們!他拉了一下褲管,褲管下的小腿一個拳頭大的青色,又拉出身旁每一個人讓灶火看,那些人不是胳膊上有傷就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兩撥人一吵鬧,坐在地上的六個人趁機爬起就跑,幾乎是腳不沾地皮地飛著跑,跑到漫坡的塄坎上就跳下去,那是有房高的塄坎,跳下去竟然卻沒有瘸腿,打個滾兒翻起來又跑了。明堂和灶火就不吵了,明堂說:讓狗日的跑了!灶火說:狗日的跑了!
兩撥人再沒有去追那六個人,灶火問:天布呢?明堂這才覺得天布怎麼沒有跟著跑來,應該是從老公房後窗出來也該跑過來呀,但他沒說他是先從後窗跳出來就到打麥場上的,說:哎呀,恐怕還在老公房那兒打著吧。兩撥人就往村道里跑,還沒跑過打麥場北頭那一片菜地,天布一夥被人攆著也跑了過來。灶火大聲喊:天布,往這兒跑!天布一夥跑過來,天布說:都在這兒就好,集中兵力,不要各管各,守住打麥場路口!
打麥場在村子的東南頭,因為六升家的房子斜著蓋,使得通往村道的路成了拐巴子,紅大刀的人有了三十多,全都狼狽不堪地守在那裡。雪越來越大,大家卻穿得單薄,大半天的打打殺殺,誰也不覺得冷,倒是滿頭滿臉的汗,現在一停下來,汗溼了衣服,風再一吹,就冰冷冰冷,許多人就開始重勒褲帶,繫好衣釦,尋繩子再在腰裡纏一匝。但沒有繩子,便從六升家的豬圈棚上取稻草擰繩子,一時都去搶稻草,天布就罵起來,催著積攢石頭瓦塊,準備戰鬥。明堂沒有去拿稻草,搭了梯子就上六升家的房,說站在房上就可以守住拐巴子路;六升的老婆卻死話不讓上房,害怕人都上了房會把房頂踩壞不說,一旦榔頭隊、金箍棒和鎮聯指的來了,那房上的瓦就全被揭了。明堂要上梯子,六升的老婆要扳梯子,明堂就火了:我們把豬給你搶了回來,一頭豬還抵不了幾片瓦嗎?六升的老婆說:我兒子又不是紅大刀的頭頭,為啥就要壞我家房子?他榔頭隊就是要燒紅大刀人的房,也輪不到就燒我家!這話天布不愛聽,說:那該燒誰家,燒我家,燒灶火家,燒明堂家?!不上房就不上房了,天布就讓把梯子架到路口去,明堂把梯子斜著架到路口,又來抬六升家的桌子,又抬了那個織布機子,六升的老婆再不敢多說一句話,等到把中堂上的櫃也抬了出去,她抱著放在櫃蓋上的六升的牌位,只是拉長聲音連哭帶喊著兒子。但兒子沒有在這夥中間,不知在哪兒。
六升的老婆一直在哭喊,天布就憤怒了,說:把那嘴給我捂住!有人就去捂六升老婆的嘴,說:你是引逗著榔頭隊來嗎?六升的老婆說:來就來吧,來了就打吧,文化大革命我日你媽,你這樣害擾人?!
六升的老婆突然不哭喊了,因為她被推倒在地,榔頭隊果然就從村道里湧了過來,紅大刀所有的人都撲上去打了。這是紅大刀最集中了人馬的一次對打,而榔頭隊和金箍棒鎮聯指也集合了差不多的人馬,但拐巴子路窄,雙方都施展不開。榔頭隊先攻了過來,路上的梯子,桌子,櫃子和織布機擋住了路,這邊石頭瓦塊打過去,那邊就往後撤。紅大刀要再衝過去,梯子,桌子,櫃子和織布機也擋住了路,害怕打過去,若被再攆過來,梯子桌子櫃子和織布機要擋住後路,因此,以梯子、桌子、櫃子和織布機為界,你進我退,我進你退。霸槽是一直都站在拐巴子路那邊的一個碌碡上,他大聲地指揮著迷糊一夥在這邊攻,又讓禿子金帶一夥人繞過拐巴子路去打麥場南頭兩頭往打麥場上攻。霸槽的叫喊聲,天布和灶火也都聽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