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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幹原本要去下河灣的,從公路上順腳卻拐進古爐村,他是頭一天夜裡就託人給天布捎話,說可能路過古爐村來吃一頓包穀面攪團。現在,武幹在巷道里碰著了馬勺,馬勺熱乎地說:武幹呀,我在這兒等你哩!武幹說:你咋知道我要來的?馬勺說:天布給我說啦。你來,我們重視得很哩!武幹說:咋個重視?馬勺說:我天沒亮起來就把院子掃啦!
馬勺說著,梆子頭轉著在巷裡瞅,巷裡沒人,巷頭的大碾盤上坐著狗尿苔和牛鈴,馬勺就喊狗尿苔和牛鈴你們去石磨那兒幫著磨包穀面,給天布說武幹已經來了,讓他快回來。狗尿苔沒有動,牛鈴說:咱叫天布去?狗尿苔說:我不去。馬勺還在喊:磨出新包穀面了給武幹打攪團呀!牛鈴說:要去哩。兩人往石磨那兒去,拐過一條巷,狗尿苔卻往村口下的土路上跑,牛鈴說:往哪兒跑?!狗尿苔說:他馬勺算啥呀,他讓咱去叫天布咱就去叫天布?他們吃攪團又不給咱吃,逮鱉去!
州河堤內的東南角,蘆葦園裡起了風。蘆葦園裡的風有著大手和大腳,手往左推,蘆葦就往左邊倒,手往右推,蘆葦就往右邊倒,它的腳又從蘆葦上來回走,蘆葦就旋著笸籃大的窩。蘆絮漫天飛舞,一會兒就在他們頭髮上眉毛上沾了一層,顯得他們也老了。兩個人為逮鱉來的,興趣卻轉移到了蘆絮上,就跑著攆絮團,絮團像雲一樣,腳一去就飄了,手一抓又沒了。一朵蘆絮卻鑽進狗尿苔嘴裡,咔咔地往出吐,突然就不動了,牛鈴說:咽啦?狗尿苔說:我又聞見那氣味啦。牛鈴上來就捏狗尿苔鼻子,說:你這是啥鼻子,老聞見怪味?!竟捏得狗尿苔出不出氣來。狗尿苔掙脫開來,並沒有罵牛鈴,就揉著鼻子,揉著揉著,說:我給你說謊哩。其實,這句話才在說謊。狗尿苔個子矮受人作踐,但狗尿苔卻在牛鈴面前不怯,因為他五官好好的,而牛鈴是個豁豁耳朵。現在,狗尿苔是個有了毛病的鼻子,他就在牛鈴面前也自卑了。
牛鈴說:你哄我?
狗尿苔又捏鼻子,說:嘿。
牛鈴說:那你還捏鼻子?
狗尿苔說:我鼻子塌,往直著捏哩。
狗尿苔還在捏鼻子,一直捏得聞不見了那氣味。
灶火穿著一件漿得硬硬的褂子上了公路,扁擔挑著兩個甕,甕裡還裝著幾十個碗,看著狗尿苔和牛鈴從蘆葦園跑過來,說:咦,狗尿苔,鼻子咋紅成紅蘿蔔啦?!
狗尿苔站住,說:你這去哪呀?
灶火說:去鎮上。
狗尿苔說:我也去!
灶火說:別人屙屎你就喉嚨疼,我賣甕呀,你去幹啥?
狗尿苔說:賣眼麼。
灶火說:就你這髒褂子?!
狗尿苔就讓灶火等等他,他還有個褂子,婆也給他用米湯水漿了,在捶布石上捶得硬噌噌的,去換穿了一塊去。在村裡實在沒意思,到鎮逛逛,他是挑不了扁擔,還可以幫灶火拿那些碗的。可是,狗尿苔回去換了褂子再來,公路上卻沒了人影,氣得哭灶火:日弄我?你栽一跤,甕碎八片!
灶火在洛鎮便宜著賣了瓷貨,給丈人買了一瓶酒,一包紅糖,本來要再買一節布的,卻沒有布票,就買了一個軟席編的褡褳。還剩下一卷錢,灶火想:毜呀,能給丈人買壽禮哩,還沒有給自己吃的?吃,吃頓好的!他盤算著是吃三碗素面呢,還是吃米飯,吃米飯可以再買一碟西紅柿炒雞蛋,一碟木耳炒土豆片的。灶火決定了吃米飯炒菜,才去一家飯館,路過了供銷社,那裡排了很長的隊在搶購什麼,一時好奇,湊近去看了,才知是賣毛主席的石膏塑像。這石膏塑像竟然比榔頭隊所買的還要大,灶火立即改變了吃飯的打算,買一個拿回去,一是可以給紅大刀長臉,他就是姓朱人家裡第一個有石膏塑像的人呀。二是也滅滅榔頭隊的威風,你們有石膏塑像我們就不會有嗎,誰的大,我們的大!灶火就買下了一個,錢只剩下了一角二分,立在那個涼粉攤前吃了一碗綠豆涼粉,又吃了一碗綠豆涼粉。,
去洛鎮的時候,甕是用扁擔挑的,甕賣了繩索纏在扁擔上,扁擔提在手裡,買來的酒和紅糖可以裝在褡褳裡挎到肩上,但石膏塑像在褡褳裡裝不下,便抱在懷裡。出…『洛鎮,走不到二里,肩膀上挎了褡褳,胳膊下要夾著扁擔,懷裡還抱石膏塑像,灶火就累得滿頭大汗,他尋思著用繩索把石膏塑像纏綁在扁擔頭上,然後掮著扁擔走路輕省,卻又擔心纏綁不牢掉下來,就把石膏塑像纏綁結實了吊在自己脖子上。就這樣,直到半下午回到了古爐村時,天變了,嘎喇喇地響了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