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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敢動,都嚇跑了,待到再去看時,太歲已經不見了。現在霸槽竟然把一個太歲養在家裡!狗日的,這事咋讓霸槽又碰著了,也只有霸槽敢在家裡養。人們就放下了農具,一溜帶串兒從麥田埂上去公路上的小木屋看稀罕。麻子黑也要去的,他直接從麥地裡蹬了過去,一隻野雞驚慌失措飛起來,飛起一程落下來,又飛起一程落下來,他一邊急喊著狗,一邊攆了去。
霸槽晚上睡得晚,又喝了太歲水,還睡著,褲子都蹬掉了,赤身裸體在炕上,但眼上還戴著墨鏡。人們敲門,他沒睡醒,從後窗用樹棍兒捅,捅醒了,說:霸槽,你睡覺還戴墨鏡?霸槽穿起來,開了門,說:不戴墨鏡我睡不著麼!
狗尿苔首先往水盆裡看太歲,吃驚的是他昨晚偷割的那個地方肉又復原了,看不見一點痕跡。呀,太歲還有這個功能哩,這麼說,吃太歲肉還能治跌打損傷呀?可狗尿苔沒敢說出口。
霸槽見這麼多人來小木屋,這可是自小木屋蓋起都沒有過的事,他就拿起勢了,顯派他的寶貝:用木棍撥拉著太歲的每一部位讓大家看,並用勺子舀了盆裡的水讓大家喝。沒人敢喝,狗尿苔說:好喝得很!就先喝了,然後大家一窩蜂爭著喝起來,喝了咂著嘴,說:嗯,是神水!還要喝,霸槽都允許了,他說從此他不會再釘鞋了,就在公路邊賣太歲水呀,喝一口五分錢!
正排誇著,天布用腳踏車帶著支書從公路上騎了過來,支書原本是不讓天布停下車的,但好多人都在小木屋門口站著,狗尿苔就到路中間攔車子,說:爺,支書爺,快來喝神水!支書只好下了車,嚴肅地說:喝什麼水,一州河的水沒喝過?!狗尿苔說:是太歲水,霸槽養了個太歲!支書說:太歲,哪兒來的太歲?狗尿苔說:挖下的,從土裡挖下的。支書並沒有往小木屋來,他說:挖太歲?太歲頭上的土都不敢動,還挖太歲?!今日沒出工?馬勺說:蓮菜池那兒堆堰的。支書說:堆堰堆到公路上來啦?!支書明顯是生氣了,大家就灰下來,開始有人往蓮菜池跑,接著全都跑。狗尿苔還在說:爺,支書爺支書揹著手腳步不停地走過去了。
支書一回到家,馬勺就來了,他報告了牛圈棚的地被挖的事,也報告了村人去填坑時對公房處置的議論。他說得天搖地動的,支書閉著眼睛就坐在椅子上,他以為支書睡著了,用手在支書面前晃晃,支書卻說:醒著的!馬勺就繼續報告,說霸槽是在挖坑尋石碑子時挖出了太歲的,他怎麼就能挖出太歲,還養在家裡?太歲是代表著一種不吉祥,是兇,是惡,是魔鬼,他霸槽想幹啥?正是他挖坑挖出了太歲,才導致村人對公房處置的種種說法。他這挖的什麼坑,給你支書挖坑哩,挖集體利益的坑,挖社會主義牆腳的坑!支書眼睛還閉著,一動沒動。馬勺就不說了,支書的老婆把笸籃往臺階上拿,馬勺過去幫她,支書說:說嘛!馬勺又折身坐在支書面前的小凳上,說,面魚兒給人說,霸槽之所以挖坑哩,都是聽了善人的主意。支書的眼睛睜開了,說:善人的主意?馬勺說:是善人。支書說:還有啥?馬勺說:沒了。支書說:你去吧。眼睛又閉了起來。
下午,鐘聲敲了起來,敲鐘的不是滿盆,滿盆還在炕上躺著,是支書在敲,敲得緊而急。
婆餵過了豬,餵豬的時候在巷道里拾到了一張紙,才拿回來在桌子上熨平,一聽鈴聲急促,渾身就顫起來,手扶住桌子只說能止住顫,沒想顫得更厲害,渾身的肉像一塊一塊掉下去。狗尿苔從外邊進來,婆問:你聽到鐘聲啦?狗尿苔說:不是開批鬥會,是學習哩。婆說:那咋敲得恁緊,你聽誰說的?狗尿苔說:磨子在巷道里招呼人哩。
婆先去的公房,一去,好多人已經在公房門口的場院裡坐著了。以往的規程,古爐村不管是開批鬥會還是學習會,婆都是要站在會場前的,婆就往公房臺階下走,臺階下簷水衝成了一排土窩兒,第十八個土窩兒是她常站的地方。但是,第十七個土窩兒站著守燈,而第十八個土窩兒卻站著了善人。
善人的背有些駝,站在那裡頭自然就低著。他低頭看見了臺階的石頭縫裡有螞蟻鑽出來,是黃螞蟻,頭大腰細,排著整齊的佇列,爬上了他的鞋,又爬上了褲腿。
支書說:往前站,你往前站!
善人往前挪步,螞蟻從鞋上掉下去,螞蟻永遠不知道它爬上的是人的鞋,也永遠不知道怎麼天搖地動了一下,它就掉下去了,它從地上爬起來,使勁地搓臉,想不明白。善人怕踩著了螞蟻,腳咯拐了一下,險些跌倒,往前站了一尺遠。坐在他前面的是禿子金,禿子金卸了帽子,頭上的瘡又多了幾個,有三處的瘡破了,滲著黏黏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