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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萬生園超市的老闆葛佔水正摟著妓女睡在皇冠娛樂城的包間裡。
天色熹微,他起床悄悄地穿上衣服,進衛生間洗臉時,不經意碰響了淋浴罩中的收音機開關,刺耳的噪音在空氣中顫動起來。他趕緊摁掉開關,瞥見臥室那團被門縫擠壓成薄片的粉紅色肉體,靜靜地,像一片光斑瀉在床上,這才放下心來。床上的妓女是他昨天在花園路櫥窗前遇到的。他沒問她的名字,她也一樣。兩人的目光,像牲口販子在袖口裡的手語,一番捏拿後,她溜進了他的寶馬車裡。他喜歡跟這種野雞媾合,她們大都實在沒了嚼食,才偶爾賣一次,身子乾淨不說,人也羞澀乖巧。不像那些職業妓女,胡亂叫一通,便攤著手掌討錢。雖然都是賣身子掙錢,但兩者差異很大。他時常將前者比作澆了大糞的蔬菜,雖然表面不那麼光亮,但吃起來有味。
葛佔水把錢放到床頭櫃上,她的眼皮似乎痙攣了一下。她的熟睡興許是裝出來的——他心裡嘀咕著。這種野雞,通常以這種方式,迴避交易時的尷尬。她的腿很粗壯,橡皮樹般泛著黝亮的光澤,當它們合攏夾緊的時候,他有一種被吸入溶解的感覺;襯衣領口的扣子掉了,可能是昨夜被他撕掉的,低垂的領口湧出一大團乳房。他從沒有見過這麼柔軟肥碩的乳房,他用手抓住的時候,黝黑的肉便從指縫中淌出來
葛佔水在床邊凝視了一會。她到底是值得咂味的,不象那些職業妓女放完槍就只剩下火藥味。他從酒櫃裡拿酒時,她還勸他:你別喝這裡的酒,很貴的。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卻見她劇烈顫動起來,先是臉部,迅速擴散到全身。沒等到他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她便猛地彈起身子,哇哇吐起來。他躲閃不及,褲子和鞋上濺滿了穢物。
“你怎麼了?”葛佔水警惕地問。
女人望了他一眼,低下頭去,又幹慪起來。
葛佔水用手指翹起她的下頜,愈發警惕起來:
“你到底怎麼回事?”
女人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嘴裡卻被穢物佔著,喉嚨咕咕響著,似乎肚裡蓄了一口井,不斷地湧出水來。
葛佔水狠毒地抽了她一巴掌,罵道:
“媽的,有病你出來發什麼騷?你他媽要害死我啊?”
“我沒有病只是懷孕啦。”女人低下頭,咕咕嚕嚕說道。
葛佔水這才噓了口氣。
他推開房門,一股清冽的空氣灌了進來,他感到一陣眩暈,一股酒氣湧上來門外一片刺眼的銀白色,荊江市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葛佔水仰頭望望雪霧溟濛的天空,放棄了開車的念頭。
他在雪地裡走了好一陣子,才慚慚透出清醒。
媽的,洋酒的後勁真大!他暗暗罵一句,腦子重新陷入那個女人的肉體裡。他猜想這是個進城的農婦,只有趟過麥地的人,肌肉裡才會有這樣的力量。儘管這種豔遇時常掏光他肌肉裡的氣力,但他還是留戀那種粗糙的裹挾感,那大腿彷彿灌飽了大糞,氣味濃稠,棵大葉肥,躺在裡面整個身子都被捲起來,吞噬掉。雖然有位老中醫提醒他,到了這種年齡,應該節慾,身子裡的精氣就象瓶子裡的油,用一點就少一點;而近年來他愈發感覺到委靡頹廢,身子像單發獵槍,射出去就啞殼子了,但一粘上女人,或者只是一聞到女人肉體裡的味道,卻又不能自持,嘴角甚至還會淌出一串閃亮的涎水。這樣想著,他的雙腳又飄忽起來,某種令人牙根痠軟的慾望漣漪般自上而下盪漾開來
風裹挾著乾硬的雪粒將街道兩旁的卷閘門吹得哐啷作響。這是一條商業街,旁道樹陰下大都是做服裝生意的小店面房,拉拉雜雜,零零散散,極不工整。平時,這裡捱三頂四算得上人聲鼎沸,可遇上這鬼天氣,所有的門面房都扳著鐵面孔,只有幾家早點攤門窗洞開,汽油桶改裝的灶子裡躥著火星。葛佔水好不容易在街尾找到一家鞋店。鞋店很小,一孔神龕大的窗戶連線另一家住戶的後陽臺,窗戶沒有玻璃,被幾隻廢紙盒堵了半孔,覆了條塑膠薄膜,再擱置些積滿灰塵的化妝品,吊上一面小圓鏡,便成了簡易的梳妝檯。店內摞滿了紙箱,幾乎接近了棚頂,顯得突兀而危險,可就是這麼狹窄的空間裡,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鞋架,裡面擺滿了皮鞋。
店主是個年輕女子,裹著一件大衣,嘴裡哈著氣,雙手互相摩擦著取暖。
“給我找雙皮鞋,42碼的。”葛佔水說。
“你要什麼牌子的?”女人興奮地問道。
“隨便吧,只要把我腳下的這雙換掉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