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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晴朗的黃道吉日,水鄉那密佈的河道上,一隻迎親的轎船,佈置華麗。船上,幾個船工在賣力地搖著櫓。船兩旁,吹鼓手們正吹著、敲打著,吸引了江南原野上正在田裡忙著的農人們佇立張望。
轎船上,吳縣蠡口鎮上褚家的大小姐正不安地端坐著。此番出嫁周莊的沈家,那位新郎究竟是個什麼模樣?脾氣怎樣?今後的日子又會是如何?一系列的未知數在等待著她這個新嫁娘。她有些忐忑心慌,不由悄悄掀起頭蓋。當看到陪嫁的丫環曉雲正侍立在身旁時,她心定了些。
曉雲看著掀開頭蓋一角的大小姐,輕聲地問:“你怎麼啦?”
褚小姐也不搭話,索性自己揭開了頭蓋看著船外兩岸。兩岸的田埂上,一群孩子正追逐著轎船。
當轎船在一片鼓聲中,緩緩開到沈家門前河沿石級下時,蓋著紅頭蓋的新娘在曉雲的攙 扶下,走下船來。身穿新郎服飾的沈萬三上前扶著新娘。曉雲抬眼看了下新郎官,正和笑嘻嘻地看著她的沈萬三的眼光相對。曉雲不由得猛然怔住。她認出了新郎就是那個討粥的乞丐。當她看到沈萬三還在偷偷地看著她時,趕緊慌亂地低下了頭。
2新婚夜,沈萬三說起將要外出經商時,新娘子聲淚俱下
新婚夜,肉體疲憊了的沈萬三,精神卻依然活躍。只是他的新婚妻子,艱難地走完了從少女走向少婦的旅程,此時正酥軟地依偎在沈萬三懷中,滿足地閉上了眼。
鉅商沈萬山 /吳恩培
十一
沈萬三沒睡著,在拜天地時,他就幻想著新婦將和她那個陪嫁丫環一樣的標緻。但是,自從揭開新娘子頭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註定不會喜歡這個父母包辦給他的女人了。他甚至有些奇怪,為什麼那個陪嫁丫環的臉沒長在這張頗為富態,並且富得有些蠢的臉上。他更知道父親給他娶這個女人的用意,無非是讓他沉湎在這個溫柔的富貴鄉中,明天起身後心甘情願地去和他一道夾著算盤賬簿去管理家族的那些土地。
實在地說,他並不喜歡甚至有些厭惡這種小地主的角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地在這塊土地上跑來跑去,像父親沈佑“躬率子弟服勞,糞治有方,瀦洩有法”那樣,整天和大糞豬屎打交道,田地即使擴充得再多,也無法去除身上的那股土氣。
他去過京城大都,去過江北的大都市揚州,也去過現在稱為平江路的蘇州城。他知道在那些市廛上雲集的商賈們賺錢的法子,那無非是將這裡量多價賤的貨物運到另一處此物量不多而價不賤的地方從中賺一筆而已。這裡面的來去,比呆在田頭春播秋種地巴望著一個好年景好收成那要令人愜意得多,也快慰得多。
身畔的這個女人,父親是想要她變成一根繩索以捆住自己。他不由得看了懷中的女人一眼。新娘子依然閉著雙眼,只是臉上充滿了一種聖潔而又甜甜的笑意。沈萬三輕輕地嘆了口氣,把目光轉向了新房內那插在燭臺上正燃著的一對蠟燭上。這對燭體上用金粉分別鐫寫著“吉祥”、“如意”的紅燭,燭頭那明淨的火苗給新房內平添了諸多喜氣。“吉祥”那支燭的燭芯燒著了蠟炬,蠟油淌了下來,如淚如泣。只是那根燭芯卻明亮了好多。沈萬三眼神定定地看著那騰騰上躥的火苗。他知道這支蠟燭很快就要燒完。他想過去將燈芯挑一下,無奈新娘子壓著他胳膊,他動彈不了,只能靜靜地看著它一點點燒盡。
雙目微閉的新娘似乎也感到了他一動不動的神態。她微睜開眼,嬌嗔地佯動了一下,矇矓中看見他一直盯著那異常明亮的燭光。她微微扭過頭,卻一下子睜開了眼,又猛地爬了起來,忙不迭地走到燭臺旁。她拔下頭上的簪子,輕輕過去將那淌下的燭油挑起,壘在了燭芯旁。也許僅僅為了討個口彩,她不願“吉祥”過早地離去,再說,新婚成雙成對,為什麼要先燒盡熄滅了一支,而讓另一支孤零零的呢!
沈萬三靜靜地看著新婚妻子白皙的肌膚、拔下簪子後飛瀑而下的一頭黑髮以及那曲折有致的胴體,心頭倒是一熱。換個角度看妻子,這自己並沒怎麼注意上的妻子倒是另有一番情致。新娘子顯然也注意到夫君此時在看著她,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是沒掛一絲。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捂住了臉,很快又用手臂護住了袒露的雙乳,接著又飛快地鑽進了被窩裡。
“你看什麼呀?看!”在被窩裡,依人的妻子嬌嗔地說。
沈萬三輕輕地摩挲著新娘的胳膊,接著他看著新娘:“過了些日子,我就要出遠門了!”
“出遠門?”新娘子一驚,旋即釋然了。她以為沈萬三是和她調情般地開著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