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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永久是無知無識?便永久是無知無識,人生又豈能滿足?”
她在組詩《繁星》裡,又這樣唱道:
不要羨慕小孩子,
他們的知識都在後頭呢,
煩悶也已經隱隱的來了。①
①冰心:《繁星·五八》
冰心是多麼願意在這個世界上,只存在著溫存的母愛,和天真的童心啊。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象兒童一樣地純潔,母親一樣地善良。如能做到這樣,大概就不會再有問題和矛盾,不會再有衝突和鬥爭,不會再有戰爭和殺戮了。然而,這隻能是善良的冰心的虛幻的夢想而已,社會從來就不是這樣的。冰心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幻想能夠成為現實,另方面卻又清醒地看到了這種幻想的難以成為現實。所以,當她在用這種辦法說服別人的時候,似乎也正在努力地說服著自己。她的內心,是多麼地矛盾啊!
除去母愛和童心之外,冰心在為她的同時代人醫治時代病的時候,也把求援的手,伸向了美麗的大自然。
在美麗而神奇的大海旁邊度過了童年時代的冰心,極為喜愛大自然,甚至是極為崇拜大自然。她曾經這樣地比喻過自己與大自然的關係:
我們都是自然的嬰兒,
臥在宇宙的搖籃裡。①
①冰心:《繁星·十四》
冰心認為大自然是燦爛莊嚴的,而寄居在大自然中的人類,卻有許多的煩惱,還人為地造出來了許多的什麼貧,富,智,愚,勞,逸,苦,樂,等等。
這種人類社會與美麗的大自然不相和諧的思想,在短篇小說《月光》中得到了很好的表現。
《月光》中的那位青年維因,他覺得社會是充滿了悲悽苦痛的,他本人生活在這個人類社會里,既乏味又無聊,他很想把自己與美麗的大自然調和起來。這種思想發展到極端,就使他想要選擇一處極美的風景,在他的內心與大自然高度協調的時候,驟然地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他說:“生的日子和地方,我們自然不能挑選了,死的日子和地方,我們卻有權柄處理它。譬如我是極愛‘自然’的,如果有一日將我放在自然景物極美的地方,腦中被美感所鼓盪,到了忘我忘自然的境界,那時或者便要打破自己,和自然調和,這手段就是常人所謂的自殺了。”
在這樣的思想的指導之下,在一個風景優美的避暑勝地,一個皎潔的月夜,維因獨坐在湖邊,他望著頭上的明月,覺得:“月啊!它皎皎的臨照著,佔據了普天之下望月的人意識的中心點,萬古以前是如此,萬古以後也是如此。——一霎時被雲遮了,一霎時圓了,又缺了。無量沙數的世人,為它歡悅,替它煩惱,因它悲嘆。——它知道世人的讚羨感嘆麼?它理會得自己的光華照耀麼?它自己心中又有什麼感想?然而究竟它心中有什麼感想!它自它,世人自世人。因為世人是煩惱混沌的,它是清高拔俗的,贊慕感嘆,它又何曾理會得。世人啊,你真痴絕!”他望著面前的湖水,覺得:“湖水呢?無量沙數的人,臨流照影,對它訴盡悲歡,要它管領興亡。它雖然溫靜無言,聽著他們的歌哭,然而明鏡般的水面,又何曾留下一個影子。悲歡啊,興亡啊,只是煩惱混沌,這話它聽了千萬種千萬遍了。水渦兒縈轉著,只微微的報以一笑。世人啊,你真痴絕!”
面對著這月光,這湖水,還有這山色,這樹林,他覺得此時此刻的大自然,已經將自己浸透,他願意立即打破煩惱混沌的自己,與大自然調和。
於是,他就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湖水之中,自殺了。
在短篇小說《遺書》裡,那位在大海旁邊養病,最終也死在大海旁邊的宛因,在重病之中,也總是欣賞著大自然,歌頌著大自然:“好燦爛的月光啊,海面和向月的岸上,都被幽輝染得如同罩上一層銀霧一般。山影和林影,卻是深黑的,微風吹著樹梢,疏葉受光,也閃爍的搖動。月下人影清澈,輕綃的衣裳,意淡至欲無。”“晚霞真是好,五彩的錦衾般,覆蓋著金海。島山漸漸的青淡下去,似乎要睡著。”她在臨死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消化在這世界的塵土裡”,而自己的精神,也已經“調和在這太空的魂靈”裡去了。她追求的,也是人與大自然的調和與統一。
既然偉大的母愛與純潔的童心,並不能夠完全治癒青年們的時代病,難道就要學習維因或宛因,把自己的肉體和靈魂,消滅在美麗的大自然的懷抱之中嗎?況且,假使真是這樣地做了,人類就能擺脫掉自己的苦惱和煩悶,從而完全解決面臨的問題與矛盾嗎?
對於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