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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兩年了,她所以一直未把喪母的哀痛訴諸文字,一方面是因為這種哀痛太強烈,太深沉,她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從沉痛的感情中自拔出來;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她想把母親去世的訊息,瞞住自己遠在海外航行的最小的弟弟,不願意他在遠離故土親人的情況下,得知這個對他刺激太大的訊息,直等到他回國了,敬謁了慈母的墳墓之後,對他體貼入微的親愛的大姐,才痛定思痛,把這段情感的歷程訴諸筆端。正如冰心自己在文中所說的那樣:“現在我不妨解開血肉模糊的結束,重歷我心上的創痕。把心血嘔盡,眼淚傾盡,和你們恣情開懷的一慟。然後大家飲泣收淚,奔向母親要我們奔向的艱苦的前途!”
詩兩首——《我勸你》和《驚愛如同一陣風》,都寫於這一年的7月,都發表在丁玲主編的左聯機關刊物《北斗》上。
《驚愛如同一陣風》,是在旅途中寫的。那是身邊的一個人,指給她看的一片晚霞,驚醒了她心中的詩魂。雖然全詩很短,卻充滿了如畫的意境:
驚愛如同一陣風,
在車中,他指點我看
西邊,雨後,深灰色的天空,
有一片晚霞金紅。
另一首《我勸你》,是用十分嚴肅的態度,卻又是帶點兒玩笑的口吻,來規勸那類意志薄弱、心猿意馬的女人的,請她們要當心那些輕浮的浪漫詩人引誘你去作的感情遊戲;否則,假若你不謹慎,就將給老實的丈夫帶來痛苦,失去了家庭的和睦和幸福:
最軟的是女人的心,
你也莫調弄著劇意詩情!
在詩人,這只是莊嚴的遊戲,
你卻逗露著遊戲的真誠。
你逗露了你的真誠,
你丟失了你的好人,
詩人在他無窮的遊戲裡,
又尋到了一雙眼睛!
在寫作詩歌、散文、小說的前後,冰心翻譯的《先知》,先從4月18日起,在天津的《益世報·文學副刊》連載,副刊停止後,又於8月23日作序,由新月書店出版了單行本。做了母親的冰心,在北京迎接了1932年的到來。在這一年裡,除去教書和撫養孩子之外,她也繼續從事著文學創作活動。
這一年的夏天,她寫了一篇名為《尋常百姓》的散文。可以說,這是《南歸》的續篇。
因為她寫的雖然是一隻小小的白燕,而這隻白燕卻是她的慈母的遺物——這是六年前,她的母親健在的時候,在上海給孫女兒買的玩物。而今,已是燕在人亡了。她的深情的父親,在愛妻去世之後,花了半價的車船票,把這隻小小的白燕,從上海帶到了北京。冰心對這隻代表著她母親遺物的小生命,十分地愛護,用來寄託她對母親的思念之情。而當這隻白燕突然於一個晚上失蹤了之後,冰心感到難以言傳的失望和焦急。失去了慈母的冰心,又丟失了她的母親的遺物,內心的煩躁與惆悵,都在這篇散文中表現了出來。
這一年,她還應北新書局之約,自己編輯了《冰心全集》,並於清明節寫成了《冰心全集·自序》。分詩歌、散文、小說三集,由北新書局於1932年8月至次年的1月出齊。從1933年起至1934年,冰心除去在燕京大學教書之外,又開始在清華大學兼課,擔任國文系講師。
在1933年的10月17日,冰心完成了一篇別具風格的短篇小說——《我們太太的客廳》。
這是一篇引人注目的作品。作品中的女主人公“我們的太太”,以及圍繞著她的那一群男女,都是高階知識分子,科學家,詩人,文學教授,哲學家,政治學者,醫生,女畫家兼詩人,美國女藝術家,等等,總之,都是開口莎士比亞,閉口湯姆司·哈代,喜歡清談叔本華的哲學,以及詩、詞、美術、音樂、舞蹈等高雅話題的人物。這些人物都活躍在冰心熟悉的生活圈子裡,與冰心屬於同一個階層。
過去,當冰心寫到這一個階層的人物時,即使寥寥幾筆,也總是把他們刻畫成文雅、有教養、心地善良的君子。但是,在《我們太太的客廳》這篇小說裡,冰心卻第一次在自己的筆下,把本階層的一群無聊男女,描繪成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精神空虛,裝腔作勢,矯揉造作的俗物。
這位太太用她作銀行家的丈夫的金錢,佈置了一個聞名中外的“文藝沙龍”,目的是為了突出她自己,讓那些無聊的詩人學者們圍繞著她,象眾星捧月一樣,還可以在她這裡享受著眼福、耳福、口福。她一面用著丈夫的金錢,盡情地享受和揮霍,一面卻暗罵自己的丈夫是醜陋的、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