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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大吃了一驚,扶起一看,不是別人,卻是跳珠。她是一身的泥巴,也不成了個樣子,臉又髒,露出蒼白的脖頸,額角、耳根又是血淋淋的,像是被誰捉抓過了。嘉和把她扶在椅子上,也不敢再問她什麼,趕緊就關了門,給她洗臉擦手,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喝了,好半天,跳珠緩過了氣來。
嘉和才問:“怎麼回事,你慢慢說來。”
跳珠就咕隆略地又跪下了,額頭磕在了泥地上,說:“杭少爺救我一命吧!杭少爺不救我,我是活不成了。”
杭嘉和連拖帶拉地把跳珠又搬回到椅子上去,說:“你要再這麼跪著,我就不理你了。”
跳珠這才安靜了下來,流著眼淚,把前後的經過跟嘉和說了。
原來跳珠本是江西委源地方人,家雖住茶鄉,但父親在外做小本茶葉生意,養了一家七八口的人。不料又飛來橫禍,父親和大哥在長江上遇著了風浪,父親淹死了,大哥被救起,這個救跳珠大哥的人,正是此地山中的一個茶家,被茶商僱了去押船的。
父親死後,一家人便掉進了苦海,長兄一是為了感激救命之恩,二是為了家裡省口飯,便把十四歲的跳珠,許給了恩人的傻瓜兒子做童養媳。
恩人家裡也是窮,但是對跳珠一直都很好,那時她又小,見了白痴也不害怕。如今五年過去了,跳珠已經十九歲,在農村,就是個大姑娘了。前幾年,家裡的人便逼了她去和傻瓜圓房。傻瓜也是,別的事情不知,這件事情倒是記在心裡,有事沒事,人前人後,抓一把捏一把,口水鼻涕一齊流,嚇得跳珠逃都沒處逃。
近段時間,本是茶農的大忙時節,圓房的事情便拖了下來。跳珠也鬆了口氣,以為又可捱過一年。哪裡曉得,這幾日,家裡人又窮兇極惡地逼她圓房。今天夜裡,二者竟然就把她鎖進傻瓜房間,那傻瓜又咬又抓,和跳珠打成一團,逼得跳珠跳了窗子逃出來。大雨謗淪,黑夜瀰漫,這樣一個孤苦伶仔的女孩子,又能往 哪裡逃呢?”睜開眼睛看看,我是沒有一塊屋簷可以藏身,杭少爺,我除 了奔你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啊。”跳珠嗚嗚咽咽地哭著,泣不成聲。
杭嘉和在她的身邊,走來走去,緊握拳頭,猶如一隻困獸,嘴裡也翻來覆去地念叨:“太黑暗了!太黑暗了!太黑暗了!“
跳珠止了哭聲,說:“杭少爺,你白天在山上講的道理,別看我嘻嘻哈哈,我全部都聽進心裡去了,我本來就不願意認命,憑什麼我跳珠就偏要和個傻瓜過一輩子?我現在已經曉得了,有個盧騷的人,也是講過的,人都是爹孃養的,生下來命都是一樣的,不分什麼高低貴賤的,我跳珠就是死,也不肯和那個鼻涕阿三拜堂!要我的命,我就去死好了,大不了到陰間見我的爹去”
她開始激奮,滔滔不絕地訴說。嘉和倒有些奇怪,看著這溼淋淋的村姑,問:“這是怎麼一回事體?現在是最忙的時光,女人要採茶,男人要挖筍,還要插秧,這種時候,他們為什麼要來逼你成親呢?“
跳珠氣憤地回答:“因為你來了呀,村裡的人說,你是到我們這裡來妖言惑眾的,還說你是不肖子孫,被你爹趕出來的,還說你整天泡在山上女人堆裡,勾引良家婦女!我們家的人就怕了,說白痴不好和你比,我的心一比二比就比活絡了,還不如趁早生米煮成了熟飯了事”
嘉和聽了這番話,先是發熱,再是發冷,後來又是發熱,一遍遍說:“哪裡有這種事情!哪裡有這種事情!我是來改造舊社會的,哪裡會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杭少爺,我怎麼辦呢?”跳珠說,“求求你留我下來,讓我做你的下人也好,我什麼苦都吃的”
“這怎麼行?”搓著手的嘉和說,“我們的原則就是自食其力,第一就要消滅了剝削,平了這貧富的差距,你若做我的下人,豈不破了我的原則?”
“那我就和你一起建新村吧!”跳珠愁眉苦臉地說,“反正我是不回去了,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嘉和盯著這個水淋淋的無家可歸的女子,想:“也好,這樣,我就有一個同志了。”
這樣想著,心裡便亮堂了起來,說:“跳珠,你先換了乾淨衣服,在我床上睡一會兒,明天早上我們再商量怎麼辦。”
“那你怎麼睡?”
嘉和拿出幾件自己的乾淨衣服,臉上發了燒,硬撐著頭皮說:“我在桌上打個噸就是了,我們的規矩是不分男女,彼此都是同志。跟我們一起幹,什麼都變了,何況這點小事?”
話雖那麼說,他還是一口氣又吹了燈,讓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