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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打又打不著,對來對去,他竟比水裡的人還忙。總算趙寄客把雲中雕教訓夠了,才把他拖到湖心亭岸邊一株水柳樹下,側臥擱在一塊大石頭上,讓他呼吃呼吃往外吐黃水,又指著他鼻子說:“這回是輕的,讓你明白,什麼叫你能文能武的趙大爺。你若再敢碰人家一個小指頭,記得你大爺是個腦袋系在褲腰上的漢子,小心沉你湖裡,餵了西湖王八。“
這頭,杭天醉已回了不負此舟,叫道:“寄客,上我的船。”那鞦韆船上當養父的,卻膝蓋一軟跪了下來:“兩位少爺,你們闖的禍,小人承當不起,你們誰要就領了她回去,我是不能要她了,留她在船上,誰都沒法過日子了。”
紅衫兒早被剛才這一番亂仗嚇得出了神,她又病著,頭掛在鞦韆架上,迷迷糊糊的,任人擺佈。
杭天醉打贏了這一仗,陡然生出許多豪氣,便溼淋淋地又踩著踏板過來,連扶帶拖地架著紅衫兒往不負此舟上走,邊走邊說:“這可是你說的,你不要了,我撿回來的。看見的,為我作個證。“
看客中有人叫好:“杭公子,真英雄也。”
日落西山,湖上一片歸帆。近帆揹著陽光,黑壓壓的,像鷹翅。遠的,被一輪紅光籠罩,透亮,像鮮紅羽毛,在湖上移動。
浪裡白條,拴在不負此舟身後,滯滯灑灑地飄蕩著。杭天醉和趙寄客兩個,坐到不負此舟的甲板上來,曬他們溼了的衣衫。
雖是初夏時分,湖水依舊涼。又兼日頭已斜,湖上微風,冷冷清清,杭天醉身體單薄,便連聲打起噴嚏來。
趙寄客說:“有酒嗎?唉,諒你這個開茶莊的,也生不出什麼酒來。”
還是老大藏著半瓶臭高粱,先拿出來,讓兩個少爺對付。
兩人嘴對瓶子咽廠幾口,心裡就熱了起來。杭天醉看了看湖上光景,只見天色不知不覺中已變成了冬瓜白。白雲邊卻又濃又青起來。山卻是一下子地黑了。寶石山上,大石頭墳墳然,像是在一心一意等著太陽下去,好恢復它們增魁輜陋的本來面目一般。湖上,蕩起聲聲梵唄,那是從每日都在湖上雲遊的靈隱齋船上傳來的。梵唄一響,遊船便紛紛而歸了。正是:一片湖光起暮煙,夕陽西下水如天,蒲帆影裡千聲佛,知是雲林齋飯船。
杭天醉說:“今天痛快!”
“你又沒動手,全是我乾的活,你痛快什麼?”
“我這是第二次曉得,把事情做絕了,竟有那麼大的快樂。”
“第一次呢?”
“你竟不記得了?正是跟著你出逃三生石下!從此以後,你也不學郎中了,我也不做惡夢了。”
趙寄客高興了,使勁扳杭天醉肩膀:“我還當你這種人,免不了臨時又要變卦,終究走不出這一小窪,看來還行,你只邁出這一步,進了東海,你這人便有救了。”
天醉抱膝坐在外面,往船艙裡頭探探。他不知道紅衫兒有沒有醒來,更不知道這個女人從此便坐上他命運的小舟,再也糾纏不清了。他突發奇想:“把紅衫兒帶上好不好,給我們燒飯洗衣裳,準行。”
趙寄客連連作揖:“求求你了杭少爺,從此你只記住一條道理,或者女人,或者叛逆,兩者必居其一。”
杭天醉想那女人和叛逆,竟也如同魚與熊掌一般的兩難了,便說:“你趙四公子,杭州城裡第一號大叛逆,不是夫人小姐脂粉堆裡照舊談笑風生嗎?”
“我那是調侃敷衍,一陣風吹吹過的事,你杭大公子是什麼?一粒種子。情種!哪裡扎進,都要生根發芽的。“
“你何以知曉?”
“趙寄客何許人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貫古今,入木三分。這一芥西湖,魚蝦眼中汪洋世界,我眼中不過小小盆景耳。黃塵清水三山下,更變千年如走馬。遙望齊州九點菸,一流海水杯中瀉。“
天醉大笑:“趙寄客,你啊,日後必累於狂!”
“你卻是眼下就累於情了。你倒是把這個姑娘如何安置了?”
“這有何難,先去撮著翁家山家,幫他老婆摘茶葉就是了。”
趙寄客這才說好,套了吹乾的衣衫,上了小舟,解了纜,浪裡白條,就輕輕地盪開了不負此舟。
杭天醉在大舟上做遊俠別離狀,拱手日:“明日拱高橋,不見不散。”
寄客大聲答:“老弟,此言又差矣。明日不見必散,散則必分道揚健,各奔前程,從此遠隔千山萬水,弟兄難得再見。萬勿失信。切切!切切!“
說話間,小舟箭般離去,破開湖上濃暮。須臾,雷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