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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叔叔挺喜歡我的,大概因為我在長輩面前總是文文靜靜的樣子吧?他總叮囑我說楊瓊外語不成,“叔叔就拜託你了”,他曾帶回一件精緻的風衣送我,大方素雅,是我從沒聽過的外文牌子。可是我老覺得這麼收人家的東西不倫不類的,推脫了半天沒要。只說衣服太好了太成熟了,像我這樣發育未完全的孩子臉穿上不合適。楊叔叔盯了我半天,露出一絲蒙娜麗莎式的神秘笑容,也就不再堅持。後來楊瓊無意間告訴我,“我爸說你好。”我逼著問:“什麼好?哪裡好?怎麼好?”楊瓊撓著腦袋說“我哪知道。”稍停又加了一句,“你什麼時候和他說過話?”
什麼時候?我都忘了。不過楊叔叔的確很忙,我只見過他三四次,第一次是在書房,我抱著他的精裝《厚黑學》狂啃,正爽得一塌糊塗時有人進來,我只當是楊瓊,頭都不帶抬地說,“靠,你爸還挺有品的!”楊叔叔非常客氣地說,“是嗎?謝謝誇獎,呵呵。”我背對著門坐著,一時間五雷轟頂,以後很長時間都不好意思再說“我去”“靠”這些助詞來加強語氣。我媽早就批評過我使用語助不分場合的毛病,當時沒當回事兒。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不過楊叔叔倒不很在意的樣子,我戰戰兢兢,汗出如漿。楊瓊說過他爸最討厭別人動自己的書,讓我進來看也沒敢讓他爸知道。我自己也是藏書的人,體會過心愛的書給別人黑手糟蹋的痛苦,誰想現在人贓俱獲讓抓了個現行,不死也得扒層皮,我想。
好在楊叔叔很寬容地笑,轉而談起李宗吾的特點,我小心翼翼陪著乾笑,搜腸刮肚地回憶以前看的對這位前輩的評論。想來當時我發揮得還不錯,楊叔叔一高興又遞了一本《吾國與吾民》給我看。我暗擦一把冷汗想,得虧咱學了文化,要不別說書,老公都保不住了。
以後又陸續見過老楊幾次,我不怕楊叔叔,他坐在我對面講《逍遙遊》的樣子像個鄉村私塾的老先生。眯著眼睛摸著圓圓的肚皮自得其樂的樣子,給我的感覺非常親切。這時我覺得他特像我爸,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女兒一樣。但多了尊重和平等的意味,能和這樣的長輩相熟,我自己也覺得很牛叉。偶爾會在街頭看見他的黑色賓士呼嘯而過,這時我才會有距離感,想起楊叔叔原來是個政府高階官員。
楊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以後離他遠點。”
我一愣,突然有種屈辱的憤怒,“你不願意我見你爸?”
楊瓊沒說話。
我知道他們爺倆關係一向冷漠,主要是楊瓊,狼崽子一樣見天兒跟自己親爸彆扭著。不過要全說是他的錯好象也不對他告訴過我,最疼他的是爺爺和姑姑,他小時候基本見不著他爸,見了以後怕生,直想跑。兩人在一起也沒什麼說的,冷漠的很,他爸很少回來,一般住在外面。
但是那是他爸啊!
我整整兩天沒理楊瓊,他才告訴我他爸當時正帶著個小秘書,只比我大兩歲還不到二十。我傻呼呼問:“那麼小就工作啊?哪個學校畢業的呀?”
楊瓊陰著臉,“婊子一個,管他跟哪撿回來的?”
我過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下子覺得很堵得慌。怎麼會呢?那麼親切和藹的人,以後許多天我都難以面對楊叔叔的笑容,對他的好印象一落千丈,甚至一想起他就條件反射地噁心。我是個苛求完美的人,就好像曾經很心愛的那件羊毛衫,粘了一滴墨水後我就再也不想穿了,哪怕已經洗得看不出痕跡。
那天楊叔叔剛從車上下來,一見我就笑呵呵地說,“上來坐上來坐”,我彆扭了一下,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車上那個清秀文靜的女孩子才跟著上了三樓。房門反鎖得很嚴,楊叔叔那把大得像雞腿的鑰匙轉了好久才開啟門。
屋子很靜,我一進屋就看到滿地狼籍的衣物,當時我傻傻地想,怎麼啊,遭賊了?
老楊比我反應快很多,身手敏捷地一溜煙躥到楊瓊的房門前,一腳踹開了虛掩的門,“小兔崽子你給我出來!”
那一瞬間他的臉像暴風雨前的天空,陰鬱之極。
“滾出去!滾你那騷蜜旁邊去!”我聽到楊瓊暴怒的聲音,“他媽的回家發個屁的酒瘋!你能幹我怎麼就不能!”
我從沒有聽過他用這種腔調說話,可我更沒想到自己即將看到的東西。如果我意識到我會看到那樣一副圖景的話,我會先戳瞎自己的眼睛。
門被徹底拉開了,一個長髮披散的女孩握著一把粉紅的票子不慌不忙地走出來,一路撿起地上的衣服往肩上披。從我旁邊走過時好象還歪著頭打量了我一下,我驚惶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