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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要來這五臺進香還願,替皇太后祈福納祥,這街面要整治吧?這寺院要修繕吧?這住處該建吧?總不得讓皇上來了住你商鋪裡,你不嫌寒慘,我倒怕你抹了知府大人的臉面!”
範忠庭怒道:“這哪裡是皇上的意思,全不過是底下這等貪贓枉法之徒藉機斂財的道道!今春幾家晉中商戶莫不被他們欺了去,便因了外地人罷了!”身後,那後生道:“僅憑了一紙空文便交銀子,你等商戶卻可拒交。”範忠庭嘆了口氣道:“客人有所不知,我等商戶哪裡有這個膽子來,不過暗地裡發些牢騷罷了。”
臨鋪一位商鋪掌櫃不知說了些什麼,被那絡緦鬍子聽得,進前一腳將擱在鋪櫃前的凳子踢倒了,道:“劉大麻子,你倒有些膽量,剛剛說得什麼屁話來著,站出來,在當街說說!”那劉大麻子道:“按大清稅法,我各商鋪哪裡少得一文來,尚不說什麼地皮稅、保護稅、清河稅、護林稅,今個又加什麼土地承建稅,這不要活活逼死人麼?”那絡緦鬍子笑道:“沒錢交稅,開得什麼鋪子!趁早滾蛋就是,五臺山少你一個香火難道斷了不成?老劉,我瞅你也是個臉面人,卻如何說出這等沒臉面的話來,也不怕眾商家笑話。這是皇上的旨意,我們知府大人不過循旨辦事,莫非你想抗稅不成?可要曉得抗稅是個什麼罪名!”劉大麻子聽了,怒道:“左不過這個鋪子和這條命罷了,要錢卻是一文沒有。自皇上親政至今,各項稅賦本自減少不少,偏到這五臺山卻是增了,這實是你地頭的意思!”那絡緦鬍子道:“你交不交?”何麻子一賭氣道:“沒錢咋的交!”絡緦鬍子點點頭,指了大街上看熱鬧的人群道:“你倒站了大街上叫喚去,不定讓當今皇上聽了去,莫不成御封免了你,也未可知。可惜皇上聽不見,何大麻子,在五臺山,我關正全關老爺就是皇帝,倒遇著刺頭了,今交也由不得你,不交亦由不得你!”何大麻子道:“你待怎樣!”關正全捋了衣袖道:“我老關怕天怕地,單不怕這刺頭兒。加你一項抗旨不交的罪名,別人一百兩,你他孃的一百五十兩,少一個子也不行!”何大麻子指了他道:“你這等貪官汙吏!”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臉上早捱了一掌。
“何大麻子,你敢罵爺!兄弟們,給我抄了他鋪子!”關正全惱羞成怒大叫道。一夥兵士一擁而上,便要抄鋪,何大麻子順手操了一副扁擔,道:“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今拚了這命也罷,誰敢上來!”關正全嘿嘿冷笑道:“倒有膽子!你這是持械亂上!兄弟們,給我先繳了他的械,放他的血!”
眾兵士如虎似虎一擁而上,何大麻子大吼一聲揮了扁擔亂掃,不及兩下,已被兵士踢倒,拳腳立時劈頭蓋臉上去。何大麻抱了頭在地上亂滾,痛得大叫!
“住手!”那後生正要出聲,不妨範忠庭已挺身而出。
眾人聽了,竟一齊住了手。關全正一扭頭,道:“原來是天延村範東家,聞以德治什麼商的名頭竟是大同商界賜了你的,實在久仰大名了。”範忠庭一抱拳道:“老關,且莫要打人,有話好說。”關全正道:“好話說得盡了,卻是有這等不識時務的刁商,竟敢違命抗上。”範成德道:“既是徵脫,當給我眾商家一個明白道理,如此三天兩頭胡亂加些稅,卻要問這稅收去向何處?為我等民眾辦些什麼事來?去年秋下一家收了三十兩說是架橋修路,卻不見得有一根木頭架了清水河上,敢問那上百家商鋪數千兩銀子去了哪裡?”關正全道:“有能耐你問上頭去!”範忠庭道:“我等自要去問,只今日你無端傷人便是不對!”關正全道:“範東家,我敬你在代州府有些頭臉,算給你個臉面,不要給臉不要臉!”範忠庭臉漲得通紅道:“老關,命尚無依,哪裡顧得什麼臉面!”
眼看事變在即,範梅枝忙要上前拉了範忠庭,不想被人群中一手緊緊攥了。回頭一看,竟是那後生,只笑著向她暗暗搖頭示意,下力抽了兩抽,卻是抽不出手來。
關正全獰笑著望了範忠庭身後一干靜觀人群,道:“好,好,範東家果然有膽,卻不知仗了誰的膽子,這般口出狂言!”範梅枝突覺手一鬆,竟覺那後生扶開眾人,進前道:“借了我的膽子,如何?”關正全見是個二十來歲,操一口外地口音的年輕後生,大笑道:“誰他孃的褲襠爛了,竟跑出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卵蛋兒來!”身後眾人哄地大笑。
範忠庭忙攔了那後生道:“他是我鋪客人,不關他事。兄弟,你們快些走了,莫要連累了你等。”那後生道:“世不公,自有循理之處;事不明,自有訴辨之道。你是哪家衙門裡的?”關正全嘿嘿道:“老子是忻州府府臺大人衙門裡的,怎地,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