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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庭外間喊了多次,方才起來。略略梳洗了,便推門出來,太陽已是掛了中天。
“妹子,你且去前堂招呼,現下有幾個客人要吃飯。”範忠庭手裡捏了兩根蔥邊剝邊指了前面道。範梅枝答應一聲,低了頭便進了前堂,見一個桌子上圍了四五個人,竟是一人坐了,其餘四人都直直站著,頓覺好笑。還沒笑得出聲,突地愣了,那凳子上端坐的人恰是那後生。
“姑娘,不認得我了麼?”那後生道。見範梅枝愣愣地盯了他們一夥出神,便衝四圍幾人道:“站著幹什麼,也不怕姑娘笑話,站著能吃得了飯?”那幾人笑笑,方不言聲坐了。
“客人想吃些什麼?”範梅枝輕聲問道,卻是不敢抬頭看他。那後生道:“來一盤山雞燉臺蘑,要上去年秋下的小香型蘑菇,幹芥茉絲燴粉條、再來一大盆燉羊肉塊兒,均切成指頭大小,另外現炸一盤酥翠花生米,用鹽末澆了,主食就要你繁峙縣油糕,且弄三斤上來。”範梅枝飛快地記了,問道:“酒要喝什麼?”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道:“我家少爺不飲酒,就是這些。”那後生笑道:“老索,哪裡能不喝些來,你倒別聽他的,來上一斤繁峙老白乾上來。”老索笑道:“少爺,可別忘了老夫人的吩附。”那後生道:“你不回去說,她哪裡知道?我們且少喝些就是。”老索當下對範梅枝道:“姑娘,那先打三兩上來。”範梅枝道:“幾位爺坐了,我自告了廚下。”
不多時,酒菜上齊。那後生吃的甚是香甜,一口臺蘑一筷子黃糕,不住讚道:“店家,這飯倒是有味。你在此開得幾年了?”範忠庭道:“快一年了。”那後生道:“這生意如何?”範忠庭道:“這五臺山上雖說只有半年買賣,倒是相對集中些,忙的時候忙死,閒得的時候倒閒得要命,小本生意總是糊得口便好。”那後生已是吃的大汗淋漓,將嘴一抹道:“我已飽了,老索,你們幾個將那盆羊肉吃了。”老索笑道:“少爺自放心,我們對付得了。”那後生指了範忠庭對範梅枝道:“姑娘,想必這就是你的哥哥了?”範梅枝道:“我哥的生意卻是做的大了去,在代州、砂河、山陰、應縣、大同都有鋪櫃。”那後生一聽,極是興頭:“看不出,你這生意竟是遍地,必定是個旺財主。聞聽得你們山西商家足跡遍天下,沒想得眼前倒是一位。”範忠庭笑道:“客人且莫聽她瞎說,都不過是些小本生意罷了。”老索笑道:“這般攤仗竟還是小本生意,若大了去,還得些什麼模樣?”範忠庭道:“比起晉中商人來,我等買賣卻是上不得檯面。”那後生奇道:“噢,這倒要討教,晉中商人做的生意當有如何規模,你倒說來聽聽。”範忠庭道:“自前朝中葉,晉中商人出西口、赴大漠、進直隸、達蒙古,那才稱得上足跡遍天下,可明末朝廷昏庸、吏治敗壞、世風日下,兵禍不斷,百姓流離失所,幸遇我朝政治清明,尤其當今皇上,以寬為仁,方有這朗朗太平盛世,百姓安樂。我商家便有了施展抱負的千年機緣,通物流,便民利,富百姓,一些商家聽說已將那糧茶生意做到烏蘭巴托及恰克圖一帶,想想,那才是局面!”那後生與幾人對望一眼,笑道:“這皇帝好壞,倒與這商家有得什麼關係?”範梅枝介面道:“這位爺倒說笑話了。這皇帝老兒好了,關心民生民計,把這天下弄得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咱百姓安穩了,這天下豈不太平。太平了,生意自做得開,百姓隨處都有享各地貨物的便利,生活好了,自是感謝這皇帝。若那皇帝老兒也是個昏君,照那戲裡說的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不關百姓死活,哪裡有得太平日子可過。”那後生與眾人對望一眼,笑道:“姑娘可見過當今皇帝?”範梅枝嗔道:“我哪裡見得來?”那後生道:“既未見得,為何說是皇帝老兒?”範梅枝臉一紅笑道:“那戲裡不都這樣說麼?”幾個人哈哈大笑。
那後生道:“好,好,這皇帝老兒!”
正說間,聽得外間吵吵嚷嚷一片叫罵聲。那後生一皺眉道:“老索,你倒看看出得什麼事了?”範忠庭道:“客人別出去,想是那官家老爺又來各商家敲竹槓來了。”
當下出了門口,見十數丈開外,早圍了一大群人,各方遊客亦四面擁了過來。但見一絡緦鬍子三十多歲的漢子率了十數個持刀軍士,手中揚了一紙告示,邊走邊衝兩邊商鋪道:“各商戶聽了,忻州府臺大人鈞令,從去年夏至今,每月加一項土地承建稅,每戶每月十兩,一年本應補收十二個月,可府臺大人體恤你等商戶,便按十個月收,每戶交一百兩銀子。”有一家商鋪漢子上前道:“這位爺,如何又加得這土地承建稅,卻是聞所未聞。”絡緦鬍子一皺眉道:“你聞所未聞的事多了,沒聽說當今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