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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燒得面目全非的賀家後院啟出葬在此地。
一杯黃土堆前,賀雲鵬當下便哭拜於地,虧得眾人一陣安撫方才歇了。一柱香上了,便燃了五色紙張,那煙火齊聚,紙灰飛揚,瞬間騰躍至頭頂枯敗的林間。
範忠庭從懷中掏出那串珍珠項璉兒,緊緊攥在手中,對著暮碑,道:“賀掌櫃,我和雲鵬兄弟在此向賀掌櫃拜祭。從今往後,我與雲鵬兄弟當習您為商大義,奮發有為,為我商業繁榮必創一番天地,以報賀老掌櫃!且請安息,祝我一行順途順風為盼!”
說罷帶頭磕下,眾人紛紛拜了。
範忠庭從懷裡掏出十兩銀子,交給鄭關松,道:“煩勞鄭掌櫃,將賀老掌櫃的墓修繕一番。”鄭關松接了,道:“何勞煩字?賀老掌櫃本是我商家楷模,能為賀老掌櫃效得這份勞,自是我鄭關松的榮耀!此一去,兇險難料,少東家,祝一路順風!”
說著,已是滿臉悽然。
眾人不言語,均懷了沉重心思齊齊上馬,打馬向西,直向代州府方向奔去。
邊家寨地處大同府境內,三面環山,不過是一個不足千餘人的村落。遠遠望去,那村落竟座落在半山腰的一處向陽窩中,一路筆直的黃土路從山下魏家莊直達名為千箭峪山峰的谷口中央。邊家寨恰好處於千箭峪入口處。
一行四人連馳兩日,在應縣住了一晚。別過嶽振江,打馬狂奔。一路打聽,到得魏家莊已是掌燈時分。那魏家莊不過是邊家寨山下一個小村落而已,一條大致呈東西走向窄窄的街道從中逶邐而過,此時竟空寂異常,了無人影。只幾條狗影兒從一條小巷裡奔出來,站在街中四處張望了一番,看見村口的人馬,狂吼了幾聲,便拖了尾巴垂頭喪氣地走了。
此時,火紅的夕陽將整個村落映得異為亮堂。街道兩邊高高低低、破損不堪的圍牆上投了昏昏一層光影兒,愈發罩得陰沉沉至極。若非兩邊錯亂零落的民房上漂得幾縷無聲無息的炊煙,透得幾絲活氣,眾人直疑進得墳場一般。
範忠庭下得馬來,腳下黃土四起,將整個鞋面蓋得嚴實,好在沒有風,天氣卻仍是刺骨。
範理陽後邊跟著,牽韁的手相互搓搓,道:“看這地兒,離山上不過三五里光景,顯見得人氣不旺,匪氣倒重,便似一村人全熟睡了,這般寂靜,讓人覺得驚懼。”範忠庭瞪了他一眼,道:“且去看看,先找個地方歇了。切記,不可亂說,走了風聲倒惹些事來。”賀雲鵬點點頭,道:“謹防無錯,民匪一家原是有的事,我們須小心才好。”
李樹春一指道:“少東家,前面街沿有些燈影兒,想必是家飯館。”
範忠庭道:“我們去看看。”
到得門前,眾人大失所望,原是間民居。明地裡站著,看那裡間卻是昏暗。正自喟嘆,蹬蹬從陰影裡跑出一位二十多歲的後生來,短衣打扮,外罩一件肥大的羊皮棉袱,見有生人,當臺沿站了,雙手將腰一叉,道:“客人想是尋吃飯的地兒罷?找對地方了,你們瞅瞅這四下裡不死不活的光景,還有管得起諸位爺們的地兒麼?別看咱地小,希罕物兒倒不少。林二子,有客來了,水燒開了麼?日你孃的,半天燒不開一鍋水麼!”
一霎兒,從裡邊出來一個夥計模樣的後生,同樣罩一件油漉漉的翻羊皮棉袱,脖頸裡搭一條汙漬不堪的毛巾,下襟撩起綰進褲腰帶裡。慢吞吞地踱著方步,並不把他放在眼裡,邊走邊罵罵咧咧道:“日你娘!你那四川老侉媳婦兒跑了,倒讓我來侍候你。靠屁吹火,我是侍候你的人麼!這鬼圪嘮地兒,誰來…”
一抬頭見階下站了四五個人,看那穿著便不是俗客,立刻堆了笑來:“我說今兒個天氣兒竟晴朗朗的沒颳風,竟是有生意上門來!快快進來,外地兒凍得瓷實,總是咱屋裡暖和些。”
範忠庭一皺眼,心下有些猶豫。賀雲鵬道:“少東家,怕是黑店?”李樹春笑道:“這倒未必,常言道天子輦下無富商,黑狐嶺下無鬼魂。他們原不過想宰我們幾兩銀子罷了,這也確實只有這家有些人氣兒。”
範忠庭四下裡看了看,便將馬韁將給先前那後生,進了屋內。
當屋擺了一張桌子,沿西牆盤了一處大炕。東間開一小門,隔著簾兒,範忠庭見東間小炕桌子上散亂扔著副麻將牌,煙味嗆得直辣眼。沿過道直通外院,正中開一門,門外倒是一處帶幾間南房西房的小院兒,東房是馬圈。
範忠庭見先前那人將馬從大門外牽進馬廊裡,倒了些草料餵了,便直向北房這邊走來。臨近門檻,衝煙霧繚繞的西房內吼叫:“水開了沒有?日頭子沒沉就挺屍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