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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道:“這瘋孩兒。大夥兒都進來罷。”
範成德當堂圈椅中坐了。範忠庭,李樹春堂前上首,範理陽,賀雲鵬自撿下首坐了。
範忠庭便將路遇賀雲鵬的來來去去大致講了。範成德不住點頭。
賀雲鵬見是個話縫兒,便站起身,人懷中掏出一個油包來,開啟卻夾了一張紙,道:“範老東家,這是我和我娘這些年來攢得下些銀子,共一千五百兩,聽我娘說我爹臨去拆借了範東家二千兩本金,餘下五百兩容侄兒回去再下窯去,掙得夠了,日後再還。一千五百多兩是個大數目,我無法拿得也不敢僱車啟運,怕路上出事,將銀子悉數寄放在大同府一個熟識店鋪內,我自寫了張契,憑這張契誰都領得銀子。”
範成德微微唔了一聲,並不接契,卻道:“聽忠庭和李掌櫃說,你識得邊家寨這路人馬?”賀雲鵬點點頭,道:“這邊家寨落草人馬,聽得大同府人說起,多是往年義兵餘眾,迫不得已改名換姓上山入夥。邊家寨是一座鎮子,三面環山,山上有寨子,易守難攻,地勢甚是險要。前些年,朝廷派大同府、應縣兩路官兵征討,損了些人馬,卻無收效。偏那年我和我娘救得一婦人性命,誰料那婦人竟是邊家寨這股人馬首領姜獻豐的孃親。順這層理兒,我應是他姜獻豐的救命恩人才是,便憑這個理兒,我想上山尋他,斷不至於不買帳。”
範忠庭道:“爹,這姜獻豐正是順治五年繁峙焚城的內應。”範成德一怔,道:“原是這夥人馬?聞聽得此路義軍原以劫我商家為業,當年你爹賀掌櫃正是為了護我商家免遭塗炭才親率眾商兵與之死戰,才”
聽得範成德提及父親,賀雲鵬撲通跪在當地,眼眶兒早溼了。
範成德一揮手道:“雲鵬你且起來。想這股子人馬原是夥殺人不見血,專與我商家為敵的賊匪,若是上山,怕是吉凶難料。”
李掌櫃道:“東家顧及雲鵬安危,自是在情在理。不過我想那姜獻豐尚非不講情義之人,若是那樣,自不會上門拜謝救命之恩了。況此次劫糧,我估算也是山上一眾人馬實在無法生存,冒子大險才走這一道兒。再者,如若真是殺人不見血的強人,斷不會只劫了車糧,卻放我等人。他們原是對糧不對人,見了血氣,原是對他們自身不利,他們總是有這個顧慮的。想來,即便勢眾兇險,既對我等商人不下手,決然不會對雲鵬兄弟不利的。這事,我和理陽兄弟,忠庭兄弟全盤慮及,勝算極大。”
賀雲鵬血一陣上湧,大聲道:“範東家,儘可放心。即便兇險,我賀雲鵬也情願上山一趟,左不得空手下手便了。”
李掌櫃道:“範東家,雲鵬兄弟一腔熱血,情義可訴可嘉,著實讓人且敬且佩。想來此事,原是我的責任,我願與雲鵬兄弟上山走一遭,當容我以戴過之身尋得補報機會。”
範成德止住話頭,雙手支了額頭,道:“這事切莫操之過急,容我再想想。”
範忠庭急得叫道:“爹!”範理陽亦道:“東家,這事卻宜早不宜遲,遲則生變。”
範成德搖搖頭,恍然抬頭道:“雲鵬賢侄,我倒忘了。那銀子原是你賀家的。”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賀雲鵬道:“範東家?”範成德笑笑道:“你們有所不知,我原借過賀掌櫃二千兩銀子的,你爹你娘沒和你說過麼?”賀雲鵬大惑不解,儘自搖頭:“從未提過。”眾人一齊望著範成德。
賀雲鵬道:“既然範東家稱曾借我爹銀子,當有借據,可容小侄一看便知。”範成德神色安祥,道:“二十多年了,哪裡尋的?”賀雲鵬正色道:“範東家這話原自有誤處。我晉北商家,棄銀不棄帳、絕利不絕義是經商操守,東家這話我卻不受。”範成德道:“那等我尋著了再與你看,如何?那銀子且放你處。下窯且別去了,就在我鋪上,尋個差事,願意不願意?”賀雲鵬一愣,範理陽邊上笑道:“雲鵬兄弟,還不謝過東家!”
賀雲鵬已自淚水奪眶而出,當地跪了,泣聲道:“範老東家肯收留我這落魂之人,我在此代我死去的爹孃叩謝您的大恩大德!只是,我流落至此,無親無故,依照店鋪規矩,怕是無人作得了保”
範成德道:“這個保自有人作。”
賀雲鵬奇道:“誰肯為我作這個保,當是我賀雲鵬再生父母!”
範理陽道:“雲鵬兄弟,你造化,東家親自作你的保不成麼!”
賀雲鵬大駭,抬頭看見範成德微笑點頭,剛收及的淚珠兒嘩嘩地往下淌落,竟自俯在當地,哭個不住。
李樹春,範忠庭,範理陽三人亦被弄得眼窩兒潤溼,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