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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叫道:“看,你手上!”範理陽這才發現右手上的筆滴了兩滴在左手腕上,黑汙汙甚是顯眼。正要尋些東西擦了,彭玉媚已掏出一條小手絹來,道:“我給你擦,你且不要動。”範理陽阻道:“使不得,倒汙了小姐手絹了。”彭玉媚笑道:“這怕的什麼。”說著竟將手絹兒在他手腕上擦了,一股幽幽的香味兒直衝入範理陽腦海中,盯著那一頭秀髮兒,任由她擦抹。
“小姐,前頭掌櫃回來了,快些回去吧!”院外,春燕叫道。
彭玉媚連忙答應道:“春燕,等等,我就出去。你先擦,我得趕緊收拾收拾。”彭玉媚將手絹遞了範理陽,急急收起扇兒,包進炕上的包裹裡,道:“你先出去,我一會走。”範理陽不言聲將手絹藏了懷裡,有些不捨,道:“彭小姐,我卻去哪裡見你?”彭玉媚紅著臉道:“到時,我自叫春燕找你。”說著,便立催他。
出得門來,迎面拉了春燕。春燕笑道:“範先生,字題好了麼?”範理陽點點頭,拉了她道:“春燕妹子,我再如何見得你家小姐?”春燕搖搖頭,道:“我卻不知,你須問我家小姐,她願意見你自會讓人找你。”見範理陽一臉失望,又悄聲笑道:“範先生,我老爺家後院正是我家小姐的繡房,與西大街衚衕不只隔一堵牆麼!”
範理陽噢了一聲,頓時心花怒放。正要走時,又被春燕一把扯了,道:“可別對我家小姐說是我告了你。”範理陽連連答應道:“你且放了心去。”
出得門來,看那天氣,藍盈盈的一塵不染,大朵大朵的雲塊凝了團狀悠悠地飄浮當空。已是暮秋,天色雖有些涼意,卻是清爽之極。
回到飯莊,範理陽一頭鑽了炕上被子裡,連鞋也沒脫,掏出手絹來放在鼻子底下不住地吸,絲絲香味兒擾得範理陽心癢癢的,眼前那個可人的影子竟是揮之不去,蒙朧中示覺一雙柔苦無骨的小手輕輕掀了他的被角兒,突地一睜眼,卻是範忠庭。
“莫不是病了麼?”範忠庭奇道。
賀雲鵬笑道:“他哪裡就病了?想是相思病。”範理陽臉一紅,翻了一個身道:“我卻是有點累了,先歇歇。”說罷,不理他們,自閉了眼裝睡。
卻聽得院外宮蘭杏笑道:“我瞅著這彭大小姐倒對我們理陽兄弟有些意。”賀雲鵬笑道:“正是,理陽兄弟原是有才氣有福氣的人。”範忠庭卻嘆了口氣道:“且不要忘了,這女娃他爹彭世農是大同府的商界名流!”
說罷,腳步兒撲踏撲踏地一路走了。
範理陽聽了,心裡突地一陣無以名狀的失落,繼而是無法遏制的自卑感湧將出來。他騰地坐起來,愣愣地看著房頂花花綠綠的“仰塵”,發了會愣,便跳下地來,推門而出。
宮蘭杏見他出來,笑道:“理陽兄弟,既累了,你且躺著去,出來幹什麼?”範理陽笑笑道:“蘭杏姐,我且洗洗。”
當院弄了一盆涼水,撩起一把來,刺骨的寒意,抹了抹便大踏步走進店堂中。
範忠庭奇道:“你自睡著,何故又起來?”範理陽道:“少東家,權給我拿些銀兩。”範忠庭道:“多少?”範理陽道:“五十兩銀子夠了。”賀雲鵬一邊笑道:“理陽兄弟,莫不是要給彭小姐買些禮物兒麼?”範理相搖搖頭道:“少東家,我聽人說,莫師爺今日喝的多了些,沒回府衙,在一家客棧歇了,我去找他一番!”
範忠庭想了想,道:“雲鵬兄弟,從帳上且支一百兩來!”
接過銀子,範理陽用褡褳兒包了,看著那“天香居”的牌子,口中喃喃道:“少東家,賀大哥,有朝一日,我們這‘天香居’必將為大同府第一等飯莊!”
說著,頭也不回出門而去。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
[正文:覓商道老東家北上大同府]
第十二章覓商道老東家北上大同府
哭生世宮蘭杏幸入天延門
農曆十一月,晉北已是寒風四起,冬天的跡象越來越明顯。雁門關古道外朔風凜冽,蒼茫的雲天下,沿廣武故城一帶,田地早已荒蕪,未來得及收割的玉茭杆兒東倒西歪地無半點生氣,枯枝敗葉在風中發出刷啦啦的聲響,環城而過的河道中,漂滿了深黃、淺黃、黑紅、青紫色的落葉,浮了一層,遠遠看去,倒象是一條綵帶輕柔地繞了一大圈。
通往雁門關口的大道緊貼城牆一路南上,三匹快馬從西牆外的堡樓下疾馳而來,馬蹄踏擊在堅實的沙石路面上,濺起碎粉粉一團白霧,石子亂飛。
“劉大哥,有個鐵匠鋪子,我這馬掌有些鬆脫。”後邊一人朝前喊道。